【降新】轉折點 答案
※降谷零X工藤新一(安柯),長篇待續
10. 意外地很遲鈍呢。
新一頓了頓,他抬起眼正好迎上降谷的注視,他被對方認真的表情與嘴角邊微微勾起的弧度給看的腦袋一片空白,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一會兒過去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看著眼前的金髮男人,然後——當他的視線接觸到那個男人有點疑惑的眼神,新一像突然清醒過來般頗不自然地別開眼睛,看著別處小聲地說:「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如果我再更小心注意一點的話降谷さん也不會受傷,所以……用不著跟我道謝沒關係。」
降谷見狀笑彎了眼,「呵呵,工藤くん害臊了嗎?」
「誰害臊了啊?!バーロ!」
被換上新的繃帶的降谷坐在沙發的一角看著身旁的名偵探收拾著醫藥箱,想到這樣的景象不知道還能看幾次,他不免感到有點惆悵。降谷換了個坐姿想朝沙發的更裡面倚靠進去,卻發現沙發深處似乎有個堅硬的物體抵在他的腰部,他轉過上半身順手抽出那個障礙物,是兩本高中生用的教科書。
降谷有點意外,他還以為高中的教科書對於那個名偵探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如此聰明的他平時應該不會看學校用的教科書。不過…升大學的中心測驗快到了,就算是『平成的福爾摩斯』也需要看看教科書複習一下考試範圍吧。
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會意識到對方還只是個高中生。
『名偵探』的身份讓那個黑髮青年常常出現在各種報章雜誌上,更不用說那些無法公開在媒體上的大大小小的案發現場,當他直接或間接看到工藤くん自信滿滿氣勢十足的推理模樣時總會讓人不禁忘了他的真實年紀。
如同一年多前工藤くん還是『江戶川柯南』的時候,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大人氣質與偵探的天份,讓那個青年的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多了。
……但不管怎麼說,工藤くん也還只是個尚未成年的高中生,還是個再過不久就要參加升學測驗的應考生——雖然他想要邀約工藤くん從今以後也能常常面對面一起吃晚餐,但在工藤くん這麼重要的時期為了他自己一己的私慾而佔用那個高中生的寶貴時間也許不太恰當。在工藤くん考試結束之前,或許也減少他們見面的機會比較好。
「啊,抱歉,」已收拾完醫藥箱放回原本的位置的新一看到降谷正拿著他的教科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連忙說道,「傍晚在等降谷さん回來之前看書看到一半就跑去準備晚餐忘記收拾書了。」
「沒關係。」降谷微笑著,把手中的兩本書遞還給那位高中生偵探,「沒想到工藤くん也會看學校的教科書,我還以為這些對你來說應該太簡單了,老實說我有點意外。」降谷直白地說。
新一伸手接過那些書,「雖然教科書的內容的確是有點簡單,但考試快到了,總要複習一下所有內容做好萬全的準備才不會在考試時出什麼可笑的錯。」
「不愧是工藤くん,即使是面對考試也很慎重。…有決定好要進哪個學部了嗎?」降谷忍不住好奇地問。
出乎意料地,工藤くん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微撇過頭臉上出現有點遲疑的表情。降谷挑起一邊的眉不解地看著他,都這個時期了工藤くん不可能還沒決定好學部。…是不想告訴他嗎?
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聽到那個名偵探低聲說了一句,「……法學部。」
降谷倍感意外,「我還以為工藤くん會想進文學部。為什麼想進法學部?」
新一搔了搔頭,海藍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降谷後又移開看向別的地方,「降谷さん以前曾經問過我將來想做什麼,我說想找個自由度比較高但有穩定收入的工作、有空的時候繼續像現在這樣幫忙警察們破解案件,然後像福爾摩斯一樣當個聞名世界的偵探——你還記得我們那時候聊的話嗎?最近我終於下定決心,大學畢業之後我想一邊當偵探一邊做自由律師或檢察官……想同時做兩份工作是不是太貪心了點?」他像是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我當然記得。原來工藤くん將來想當律師或檢察官啊……不論工藤くん最後選擇的是哪一條路,或是兼任兩個職業,我想工藤くん一定都沒問題的。沒有什麼事是難的倒『福爾摩斯』的吧?」降谷說道,注視著新一的目光裡盡是相信與信賴。「不過還真是可惜,我本來抱著一絲期待將來能跟工藤くん一起工作,看樣子是無法實現了呢。」
一抹略為遺憾的色彩劃過那個警察官帥氣的臉龐,新一有時搞不清楚那個男人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語氣輕描淡寫,但他的表情卻幫他的話語增添了幾分真實味道。
短暫的沉默過後新一輕聲開口:「老實說我有考慮過那時候降谷さん的提議,但該怎麼說……雖然當個警察也很好,但認真思考過後覺得我想走的路應該不是警察…」
「我可以問一句嗎?」降谷問道,「除了偵探之外,為什麼工藤くん在決定將來想做的其他職業的時候是選擇了律師或檢察官?有什麼契機嗎?」
降谷不知道是不是他看走了眼,在他剛剛提問的時候那個名偵探似乎顫抖了一下肩膀,那反應就像是他完全沒料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或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契機似的。難道他不該過問的這麼多嗎?
在他想向工藤くん說如果有什麼不方便說出口的理由的話不用說也沒關係之前,他看到那位名偵探突然握緊了拳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抬起眼,那雙總是閃爍著亮光的海藍色眼睛此刻用著非常認真的眼神直視著他,讓他微微一怔。
「我…我想成為降谷さん的力量,想比以前和現在更能幫上你的忙。比起成為警察在你身後追趕你,我更想站在你身旁支持你、幫助你、照顧你。」新一有些窘迫地說,他能感覺到一股熱度迅速從脖頸下竄升到臉頰,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繼續把想說的話說完,「也許降谷さん並不需要我做這些,但這是我的選擇,是我的想法,就算你覺得很困擾我還是…」
「等等、工藤くん的意思是說,你是為了想幫我才決定將來想做的職業?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高興,但這樣真的好嗎?你的未來應該更加慎重一點。至於我的話工藤くん不用太過擔心,受傷對警察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我早就已經習慣在任務中受傷了,幸好我的癒合能力和身體能力都比別人好一些不至於太嚴重。所以工藤くん也不必自責或對我的傷感到什麼責任,如你所見手臂上的傷口也快好了,我希望工藤くん不要被我影響,能夠選一條你真正想前進的路。」降谷說道,雖然他是真的很高興工藤くん的這份心意,但他也希望那個名偵探能夠繼續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影響,包括他自己也是。
語畢後降谷才注意到工藤くん的表情從原先有點羞窘的樣子轉變為瞠目結舌,「降谷さん……意外地很遲鈍呢。」幾秒鐘的停滯過後他聽到那個黑髮青年輕聲的這麼說。
「什麼意思…?我遲鈍?難道工藤くん不是因為對我手臂上的傷感到責任感才那麼說的嗎?」降谷有點摸不著頭緒。
「誰會因為對一個人手臂上的子彈擦傷痕跡就說要用自己的未來照顧他幫助他啊?!當然是因為我喜歡降谷さん才說得出那麼丟人的話吧?!」新一勾起嘴角,努力壓制著額頭上的青筋皮笑肉不笑地說。…糟糕,他本來沒預計用這種態度向降谷さん告白的,但那個男人的誤解與高度的遲鈍實在讓他忍不住脾氣。
這回換降谷瞠目結舌了。對方突然其來的告白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一直以來靈活運轉的大腦細胞也在瞬間停止工作。他完全沒想到那個年輕英俊又很受歡迎的名偵探居然會對他有好感——還是他又誤會了什麼?
「等、等等、工藤くん說的喜歡…是指戀愛方面的那種有特殊意義的喜歡嗎?」
「廢話,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在說友情或其他種類的喜歡嗎??」新一立刻回答。
降谷更加不明白了。「但工藤くん直到前陣子都在迴避著我,對吧?」他也立刻接著問道,「就連一個多星期前的那天,在事件發生之前工藤くん都沒有正視過我,我想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如果工藤くん喜歡我的話,為什麼還要避著我?」
「那是因為…呃……」新一眼神游移著想了一會兒,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向降谷解釋才好。「那陣子發現我有可能喜歡上降谷さん,從那之後我就一直處在混亂狀態之中……想到如果在那種狀態之下跟降谷さん見面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失常的反應,所以直到整理好心情之前我不敢跟你見面。」新一撇過眼小聲嘟囔著說,他臉上一直未消失的紅潮又加深了幾分。
降谷微瞪大了眼睛,良久過後他那個尚未恢復運轉處於停擺狀態的大腦讓他只能吐出短短的一句話,「原來……如此。」
即使從那個名偵探的表情和認真的語氣聽起來他所說的話一切都是真的,但降谷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直到他受傷——不,確切的說應該是直到今天為止,他都還在暗自擔心是不是過去他曾做錯什還還是說錯什麼才讓工藤くん討厭他不願跟他見面,結果沒想到避不見他的原因竟然跟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但不管怎麼說,這總比工藤くん是因為討厭他所以才不想見他還要好得多了。
工藤くん說喜歡他,而且是把他當戀愛對象的那種喜歡。…而他又是怎麼想的?他喜歡工藤くん嗎??
自從他決定要全心全意投身到警察世界之後他的整個心思都在工作及任務上,過去當他的那些好友還在世的時候他忙碌到幾乎很少抽空聯絡他們,更不用說有什麼心思和時間去跟誰談戀愛。
當然,他在出任務的時候常常會受到來自不少男女的『好意』,面對那些有特殊涵意的好意或是直接的告白,他都一律選擇沒察覺或禮貌性地婉拒對方。
曾經他覺得那是他的理性下意識地在替他排除掉所有可能會阻礙他工作的要素,所以他總是在受到告白的當下就想也沒想地拿出他一貫的笑容回絕對方。現在想來或許那些只不過是單純因為他對那些人完全沒興趣,所以才能不帶私人感情婉拒對方的好意。
而剛剛他的理性第一次沒有在聽到工藤くん的告白當下就立刻將那個黑髮青年的感情拒於門外,他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因為他也對工藤くん抱有特殊意義的情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那位名偵探也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不,或許該說是有『相當大』的好感吧。
如果不是對工藤くん有相當程度的好感的話,他不會時常想著想見到那位名偵探,不會每次見面時暗自希望跟工藤くん相處的時間能再多拉長一些,也不會不加思考地就邀請他到家裡甚至另外打了鑰匙給他,更不會把工藤くん視為特別且珍惜的重要存在。
……這些難道不是代表他對工藤くん也抱有相同的情感嗎??
想起一個多星期前在他看到工藤くん沒留意到那名強盜犯的舉動而差點被子彈射中的那一刻,那時候的他居然非常反常地不經思考就衝出去抱住那個黑髮青年,那好像是他第一次那樣不顧一切地想用自己的肉身去保護一個人。
也許……不,不是也許,而是『肯定』他也是同樣喜歡著工藤くん吧。
為什麼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他卻直到現在才發覺到呢?
就如同工藤くん剛剛說的,他真的是很遲鈍,他是這世界上最遲鈍的笨蛋。
從那位名偵探還是柯南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意著他,即使是他們分別後他也常常夢見他,他想那一定是因為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歡上那個總是追求著真相與真實的名偵探而不自知。不論他是小學生江戶川柯南還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不論他的外表如何改變,都不會影響他對他的感情。
坐在一旁的新一看著降谷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像是陷入了沉思的樣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他內心的不安與緊張也隨之擴大。從那個金髮男人的表情上看不出來他此刻正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在思考要用哪種婉拒法才能不傷害到他吧。
過去了好半响後新一終於坐不住般地站起身,與其坐在這裡等著降谷さん宣判死刑,不如他先退一步或許還有點機會。
「降谷さん,我先回去了。那個……你慢慢考慮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急著要答覆。再見,你好好休息。」
話語才剛落下最後一個音節新一就快手快腳地拿起書包想盡快離開,降谷見狀迅速猜想到是不是方才他的過久沉默讓那個青年感到不安,他連忙伸手拉住對方的手腕不讓他離開,「等等,工藤くん!」
「诶?!」
準備快快離開的新一被降谷突然拉住而大吃一驚,拉扯的力道之大讓他重心不穩地往後倒了過去,當他從這場小小的意外中回過神睜開眼睛正好對上降谷那雙深邃的湛藍眼眸,他僵住了幾秒後才發現到他整個人倒在降谷的懷中並且那個男人的雙手手臂正緊緊地抱住他。
才剛退下不久的熱度又在瞬間席捲他的全身上下,尤其是他的臉頰及耳朵,新一猜想他的臉此時此刻一定跟一隻烤熟的烤雞沒兩樣。
降谷張開口想詢問那個名偵探還好嗎有沒有哪裡會痛之前,工藤くん卻搶先他一步開口:「…你的手臂!有沒有拉扯到傷口?抱歉都是我沒站穩……」
比起自己的狀況更擔心他的傷口啊——…
降谷勾起一抹微笑,低垂著頭俯視著那個臉皮薄滿臉通紅的名偵探輕聲回答:「我沒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都是我突然拉住你才害你重心不穩跌倒,該說抱歉的是我。」他頓了頓,遲疑片刻後再度開口,「…留下來,好嗎?」
新一驚訝地睜大眼睛,他望著降谷那那英俊的臉龐想從那上面讀出他心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叫他留下來,這是不是代表其實降谷さん也對他有點好感?降谷さん不排斥身為同樣性別的他對他告白?他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嗎??
頃刻之間各式各樣的問題從他的腦海裡冒出來讓他感到有點混亂,混亂之際新一模糊地想到他還賴在降谷さん的懷中,他想起身但抱著他的金髮男人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將他抱得更緊不放開他。在試了幾次後新一只得宣告失敗,繼續維持這令人害羞的姿勢。
…老實說這姿勢雖然讓他的心臟激烈跳動到好像快從胸口跳出喉嚨,但降谷さん的懷中很溫暖很舒服,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抱著他讓他感到很安心。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在這男人的懷中多待一會兒,直到降谷さん放開他為止。
「我留下來要做什麼?」新一將臉埋在降谷的懷裡悶聲問道,「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不是嗎?降谷さん明天還有工作應該要早點休息,太晚睡的話對傷口不好。」
「你可以留下來陪我跟ハロ,我受傷之後就幾乎沒怎麼陪ハロ玩了,工藤くん留下來陪牠玩好嗎?」降谷抱緊著名偵探在他的耳畔邊低語。
新一聞言挑了挑眉,似乎不怎麼滿意這個回答。他微側過臉看著降谷有點不悅地問:「所以我留下來的理由只是為了陪ハロ玩?那我可以只陪ハロ玩完全不用理降谷さん?」
降谷有點哭笑不得,「抱歉,是我說錯了。我希望你……也陪在我身邊。我想知道更多有關你的事,你今天做了哪些事、有沒有碰上什麼事件、休假日有什麼計畫或想去哪裡玩、對我有什麼想法——只要是工藤くん的事我全都想知道。如果工藤くん也想知道關於我的什麼事我也會告訴你。」
新一近乎呆滯地望著他。降谷さん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降谷さん希望他以什麼身分陪在他身邊?朋友?還是……
「嗯,好啊。那我現在就想知道一件事。」新一說。
「什麼事?」
新一深吸口氣,「降谷さん願意接受我的告白?我們兩個現在是戀人關係了嗎?」他凝視著眼前的公安警察官直接問道。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正常,但其實他已經緊張到連自己有沒有在呼吸都不知道。
縱使從剛剛的話聽起來那個人應該也喜歡著他,但他還是想從降谷的口中聽到一個明確的回答,否則萬一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的話那可就糗大了。
心臟不停在他的胸口處大聲且飛速地跳動著,他想叫它恢復平時的狀態但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只能期待抱著他的男人不要發現他此刻有多麼緊張。
「沒錯,我們現在是戀人了。」降谷明快地說,知道懷中的青年想聽到什麼話,他微笑著溫柔撫摸新一的細柔髮絲,在新一的目光之下一字一句地緩慢說道:「我愛你,你願意以戀人的關係跟我交往嗎?工藤新一くん。」
一瞬間喜悅的光芒盈滿新一的眼睛,他輕笑著說:「好啊,那以後也請你繼續多多指教了,降谷零さん。」
而後他們的臉上掛著相似的微笑,凝視著對方的眼睛的同時慢慢貼近彼此的臉龐,直到他們的嘴唇貼在一起完全不留一點縫隙為止。
10. 意外地很遲鈍呢。
新一頓了頓,他抬起眼正好迎上降谷的注視,他被對方認真的表情與嘴角邊微微勾起的弧度給看的腦袋一片空白,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一會兒過去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看著眼前的金髮男人,然後——當他的視線接觸到那個男人有點疑惑的眼神,新一像突然清醒過來般頗不自然地別開眼睛,看著別處小聲地說:「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如果我再更小心注意一點的話降谷さん也不會受傷,所以……用不著跟我道謝沒關係。」
降谷見狀笑彎了眼,「呵呵,工藤くん害臊了嗎?」
「誰害臊了啊?!バーロ!」
被換上新的繃帶的降谷坐在沙發的一角看著身旁的名偵探收拾著醫藥箱,想到這樣的景象不知道還能看幾次,他不免感到有點惆悵。降谷換了個坐姿想朝沙發的更裡面倚靠進去,卻發現沙發深處似乎有個堅硬的物體抵在他的腰部,他轉過上半身順手抽出那個障礙物,是兩本高中生用的教科書。
降谷有點意外,他還以為高中的教科書對於那個名偵探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如此聰明的他平時應該不會看學校用的教科書。不過…升大學的中心測驗快到了,就算是『平成的福爾摩斯』也需要看看教科書複習一下考試範圍吧。
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會意識到對方還只是個高中生。
『名偵探』的身份讓那個黑髮青年常常出現在各種報章雜誌上,更不用說那些無法公開在媒體上的大大小小的案發現場,當他直接或間接看到工藤くん自信滿滿氣勢十足的推理模樣時總會讓人不禁忘了他的真實年紀。
如同一年多前工藤くん還是『江戶川柯南』的時候,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大人氣質與偵探的天份,讓那個青年的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多了。
……但不管怎麼說,工藤くん也還只是個尚未成年的高中生,還是個再過不久就要參加升學測驗的應考生——雖然他想要邀約工藤くん從今以後也能常常面對面一起吃晚餐,但在工藤くん這麼重要的時期為了他自己一己的私慾而佔用那個高中生的寶貴時間也許不太恰當。在工藤くん考試結束之前,或許也減少他們見面的機會比較好。
「啊,抱歉,」已收拾完醫藥箱放回原本的位置的新一看到降谷正拿著他的教科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連忙說道,「傍晚在等降谷さん回來之前看書看到一半就跑去準備晚餐忘記收拾書了。」
「沒關係。」降谷微笑著,把手中的兩本書遞還給那位高中生偵探,「沒想到工藤くん也會看學校的教科書,我還以為這些對你來說應該太簡單了,老實說我有點意外。」降谷直白地說。
新一伸手接過那些書,「雖然教科書的內容的確是有點簡單,但考試快到了,總要複習一下所有內容做好萬全的準備才不會在考試時出什麼可笑的錯。」
「不愧是工藤くん,即使是面對考試也很慎重。…有決定好要進哪個學部了嗎?」降谷忍不住好奇地問。
出乎意料地,工藤くん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微撇過頭臉上出現有點遲疑的表情。降谷挑起一邊的眉不解地看著他,都這個時期了工藤くん不可能還沒決定好學部。…是不想告訴他嗎?
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聽到那個名偵探低聲說了一句,「……法學部。」
降谷倍感意外,「我還以為工藤くん會想進文學部。為什麼想進法學部?」
新一搔了搔頭,海藍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降谷後又移開看向別的地方,「降谷さん以前曾經問過我將來想做什麼,我說想找個自由度比較高但有穩定收入的工作、有空的時候繼續像現在這樣幫忙警察們破解案件,然後像福爾摩斯一樣當個聞名世界的偵探——你還記得我們那時候聊的話嗎?最近我終於下定決心,大學畢業之後我想一邊當偵探一邊做自由律師或檢察官……想同時做兩份工作是不是太貪心了點?」他像是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我當然記得。原來工藤くん將來想當律師或檢察官啊……不論工藤くん最後選擇的是哪一條路,或是兼任兩個職業,我想工藤くん一定都沒問題的。沒有什麼事是難的倒『福爾摩斯』的吧?」降谷說道,注視著新一的目光裡盡是相信與信賴。「不過還真是可惜,我本來抱著一絲期待將來能跟工藤くん一起工作,看樣子是無法實現了呢。」
一抹略為遺憾的色彩劃過那個警察官帥氣的臉龐,新一有時搞不清楚那個男人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語氣輕描淡寫,但他的表情卻幫他的話語增添了幾分真實味道。
短暫的沉默過後新一輕聲開口:「老實說我有考慮過那時候降谷さん的提議,但該怎麼說……雖然當個警察也很好,但認真思考過後覺得我想走的路應該不是警察…」
「我可以問一句嗎?」降谷問道,「除了偵探之外,為什麼工藤くん在決定將來想做的其他職業的時候是選擇了律師或檢察官?有什麼契機嗎?」
降谷不知道是不是他看走了眼,在他剛剛提問的時候那個名偵探似乎顫抖了一下肩膀,那反應就像是他完全沒料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或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契機似的。難道他不該過問的這麼多嗎?
在他想向工藤くん說如果有什麼不方便說出口的理由的話不用說也沒關係之前,他看到那位名偵探突然握緊了拳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抬起眼,那雙總是閃爍著亮光的海藍色眼睛此刻用著非常認真的眼神直視著他,讓他微微一怔。
「我…我想成為降谷さん的力量,想比以前和現在更能幫上你的忙。比起成為警察在你身後追趕你,我更想站在你身旁支持你、幫助你、照顧你。」新一有些窘迫地說,他能感覺到一股熱度迅速從脖頸下竄升到臉頰,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繼續把想說的話說完,「也許降谷さん並不需要我做這些,但這是我的選擇,是我的想法,就算你覺得很困擾我還是…」
「等等、工藤くん的意思是說,你是為了想幫我才決定將來想做的職業?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高興,但這樣真的好嗎?你的未來應該更加慎重一點。至於我的話工藤くん不用太過擔心,受傷對警察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我早就已經習慣在任務中受傷了,幸好我的癒合能力和身體能力都比別人好一些不至於太嚴重。所以工藤くん也不必自責或對我的傷感到什麼責任,如你所見手臂上的傷口也快好了,我希望工藤くん不要被我影響,能夠選一條你真正想前進的路。」降谷說道,雖然他是真的很高興工藤くん的這份心意,但他也希望那個名偵探能夠繼續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影響,包括他自己也是。
語畢後降谷才注意到工藤くん的表情從原先有點羞窘的樣子轉變為瞠目結舌,「降谷さん……意外地很遲鈍呢。」幾秒鐘的停滯過後他聽到那個黑髮青年輕聲的這麼說。
「什麼意思…?我遲鈍?難道工藤くん不是因為對我手臂上的傷感到責任感才那麼說的嗎?」降谷有點摸不著頭緒。
「誰會因為對一個人手臂上的子彈擦傷痕跡就說要用自己的未來照顧他幫助他啊?!當然是因為我喜歡降谷さん才說得出那麼丟人的話吧?!」新一勾起嘴角,努力壓制著額頭上的青筋皮笑肉不笑地說。…糟糕,他本來沒預計用這種態度向降谷さん告白的,但那個男人的誤解與高度的遲鈍實在讓他忍不住脾氣。
這回換降谷瞠目結舌了。對方突然其來的告白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一直以來靈活運轉的大腦細胞也在瞬間停止工作。他完全沒想到那個年輕英俊又很受歡迎的名偵探居然會對他有好感——還是他又誤會了什麼?
「等、等等、工藤くん說的喜歡…是指戀愛方面的那種有特殊意義的喜歡嗎?」
「廢話,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在說友情或其他種類的喜歡嗎??」新一立刻回答。
降谷更加不明白了。「但工藤くん直到前陣子都在迴避著我,對吧?」他也立刻接著問道,「就連一個多星期前的那天,在事件發生之前工藤くん都沒有正視過我,我想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如果工藤くん喜歡我的話,為什麼還要避著我?」
「那是因為…呃……」新一眼神游移著想了一會兒,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向降谷解釋才好。「那陣子發現我有可能喜歡上降谷さん,從那之後我就一直處在混亂狀態之中……想到如果在那種狀態之下跟降谷さん見面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失常的反應,所以直到整理好心情之前我不敢跟你見面。」新一撇過眼小聲嘟囔著說,他臉上一直未消失的紅潮又加深了幾分。
降谷微瞪大了眼睛,良久過後他那個尚未恢復運轉處於停擺狀態的大腦讓他只能吐出短短的一句話,「原來……如此。」
即使從那個名偵探的表情和認真的語氣聽起來他所說的話一切都是真的,但降谷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直到他受傷——不,確切的說應該是直到今天為止,他都還在暗自擔心是不是過去他曾做錯什還還是說錯什麼才讓工藤くん討厭他不願跟他見面,結果沒想到避不見他的原因竟然跟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但不管怎麼說,這總比工藤くん是因為討厭他所以才不想見他還要好得多了。
工藤くん說喜歡他,而且是把他當戀愛對象的那種喜歡。…而他又是怎麼想的?他喜歡工藤くん嗎??
自從他決定要全心全意投身到警察世界之後他的整個心思都在工作及任務上,過去當他的那些好友還在世的時候他忙碌到幾乎很少抽空聯絡他們,更不用說有什麼心思和時間去跟誰談戀愛。
當然,他在出任務的時候常常會受到來自不少男女的『好意』,面對那些有特殊涵意的好意或是直接的告白,他都一律選擇沒察覺或禮貌性地婉拒對方。
曾經他覺得那是他的理性下意識地在替他排除掉所有可能會阻礙他工作的要素,所以他總是在受到告白的當下就想也沒想地拿出他一貫的笑容回絕對方。現在想來或許那些只不過是單純因為他對那些人完全沒興趣,所以才能不帶私人感情婉拒對方的好意。
而剛剛他的理性第一次沒有在聽到工藤くん的告白當下就立刻將那個黑髮青年的感情拒於門外,他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因為他也對工藤くん抱有特殊意義的情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那位名偵探也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不,或許該說是有『相當大』的好感吧。
如果不是對工藤くん有相當程度的好感的話,他不會時常想著想見到那位名偵探,不會每次見面時暗自希望跟工藤くん相處的時間能再多拉長一些,也不會不加思考地就邀請他到家裡甚至另外打了鑰匙給他,更不會把工藤くん視為特別且珍惜的重要存在。
……這些難道不是代表他對工藤くん也抱有相同的情感嗎??
想起一個多星期前在他看到工藤くん沒留意到那名強盜犯的舉動而差點被子彈射中的那一刻,那時候的他居然非常反常地不經思考就衝出去抱住那個黑髮青年,那好像是他第一次那樣不顧一切地想用自己的肉身去保護一個人。
也許……不,不是也許,而是『肯定』他也是同樣喜歡著工藤くん吧。
為什麼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他卻直到現在才發覺到呢?
就如同工藤くん剛剛說的,他真的是很遲鈍,他是這世界上最遲鈍的笨蛋。
從那位名偵探還是柯南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意著他,即使是他們分別後他也常常夢見他,他想那一定是因為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歡上那個總是追求著真相與真實的名偵探而不自知。不論他是小學生江戶川柯南還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不論他的外表如何改變,都不會影響他對他的感情。
坐在一旁的新一看著降谷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像是陷入了沉思的樣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他內心的不安與緊張也隨之擴大。從那個金髮男人的表情上看不出來他此刻正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在思考要用哪種婉拒法才能不傷害到他吧。
過去了好半响後新一終於坐不住般地站起身,與其坐在這裡等著降谷さん宣判死刑,不如他先退一步或許還有點機會。
「降谷さん,我先回去了。那個……你慢慢考慮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急著要答覆。再見,你好好休息。」
話語才剛落下最後一個音節新一就快手快腳地拿起書包想盡快離開,降谷見狀迅速猜想到是不是方才他的過久沉默讓那個青年感到不安,他連忙伸手拉住對方的手腕不讓他離開,「等等,工藤くん!」
「诶?!」
準備快快離開的新一被降谷突然拉住而大吃一驚,拉扯的力道之大讓他重心不穩地往後倒了過去,當他從這場小小的意外中回過神睜開眼睛正好對上降谷那雙深邃的湛藍眼眸,他僵住了幾秒後才發現到他整個人倒在降谷的懷中並且那個男人的雙手手臂正緊緊地抱住他。
才剛退下不久的熱度又在瞬間席捲他的全身上下,尤其是他的臉頰及耳朵,新一猜想他的臉此時此刻一定跟一隻烤熟的烤雞沒兩樣。
降谷張開口想詢問那個名偵探還好嗎有沒有哪裡會痛之前,工藤くん卻搶先他一步開口:「…你的手臂!有沒有拉扯到傷口?抱歉都是我沒站穩……」
比起自己的狀況更擔心他的傷口啊——…
降谷勾起一抹微笑,低垂著頭俯視著那個臉皮薄滿臉通紅的名偵探輕聲回答:「我沒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都是我突然拉住你才害你重心不穩跌倒,該說抱歉的是我。」他頓了頓,遲疑片刻後再度開口,「…留下來,好嗎?」
新一驚訝地睜大眼睛,他望著降谷那那英俊的臉龐想從那上面讀出他心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叫他留下來,這是不是代表其實降谷さん也對他有點好感?降谷さん不排斥身為同樣性別的他對他告白?他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嗎??
頃刻之間各式各樣的問題從他的腦海裡冒出來讓他感到有點混亂,混亂之際新一模糊地想到他還賴在降谷さん的懷中,他想起身但抱著他的金髮男人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將他抱得更緊不放開他。在試了幾次後新一只得宣告失敗,繼續維持這令人害羞的姿勢。
…老實說這姿勢雖然讓他的心臟激烈跳動到好像快從胸口跳出喉嚨,但降谷さん的懷中很溫暖很舒服,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抱著他讓他感到很安心。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在這男人的懷中多待一會兒,直到降谷さん放開他為止。
「我留下來要做什麼?」新一將臉埋在降谷的懷裡悶聲問道,「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不是嗎?降谷さん明天還有工作應該要早點休息,太晚睡的話對傷口不好。」
「你可以留下來陪我跟ハロ,我受傷之後就幾乎沒怎麼陪ハロ玩了,工藤くん留下來陪牠玩好嗎?」降谷抱緊著名偵探在他的耳畔邊低語。
新一聞言挑了挑眉,似乎不怎麼滿意這個回答。他微側過臉看著降谷有點不悅地問:「所以我留下來的理由只是為了陪ハロ玩?那我可以只陪ハロ玩完全不用理降谷さん?」
降谷有點哭笑不得,「抱歉,是我說錯了。我希望你……也陪在我身邊。我想知道更多有關你的事,你今天做了哪些事、有沒有碰上什麼事件、休假日有什麼計畫或想去哪裡玩、對我有什麼想法——只要是工藤くん的事我全都想知道。如果工藤くん也想知道關於我的什麼事我也會告訴你。」
新一近乎呆滯地望著他。降谷さん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降谷さん希望他以什麼身分陪在他身邊?朋友?還是……
「嗯,好啊。那我現在就想知道一件事。」新一說。
「什麼事?」
新一深吸口氣,「降谷さん願意接受我的告白?我們兩個現在是戀人關係了嗎?」他凝視著眼前的公安警察官直接問道。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正常,但其實他已經緊張到連自己有沒有在呼吸都不知道。
縱使從剛剛的話聽起來那個人應該也喜歡著他,但他還是想從降谷的口中聽到一個明確的回答,否則萬一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的話那可就糗大了。
心臟不停在他的胸口處大聲且飛速地跳動著,他想叫它恢復平時的狀態但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只能期待抱著他的男人不要發現他此刻有多麼緊張。
「沒錯,我們現在是戀人了。」降谷明快地說,知道懷中的青年想聽到什麼話,他微笑著溫柔撫摸新一的細柔髮絲,在新一的目光之下一字一句地緩慢說道:「我愛你,你願意以戀人的關係跟我交往嗎?工藤新一くん。」
一瞬間喜悅的光芒盈滿新一的眼睛,他輕笑著說:「好啊,那以後也請你繼續多多指教了,降谷零さん。」
而後他們的臉上掛著相似的微笑,凝視著對方的眼睛的同時慢慢貼近彼此的臉龐,直到他們的嘴唇貼在一起完全不留一點縫隙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