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百獸之王獻給你的告白 04. 你的困惑
※五条悟×虎杖悠仁,原作向,長篇連載中
※時間點:地下室訓練時期~渋谷事変之前的謎之時間軸(但隨著劇情發展時間會推進)
五条一手插在口袋拉開學生宿舍某間房間的門扉,迎面撲來的冷空氣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11月下旬的東京郊外只剩不到10度,入夜之後更是叫人忍不住打哆嗦。
他走進房間後先是替房間主人開了暖氣,再走近床邊看看那個熟睡中的珊瑚紅髮少年。雖然剛剛有聽惠說了,但實際看到悠仁眼框周圍的紅腫與臉上的淚痕時他還是有點驚訝。
印象中他好像沒看過悠仁哭的樣子。
但這不代表悠仁不會感到傷心難過,溫柔的他只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為他擔心所以不會在別人面前哭泣罷了。
也許會讓悠仁難過到哭的原因並不只是今天的那件事。雖然悠仁在他面前總是裝作一副他很堅強、不在意的模樣,但他從沒有回應過那個少年這世上最真摯的心意,悠仁不可能不感到難過。
五条在床的側緣邊坐下,手輕拍了拍那頭柔軟的頭髮。
如果悠仁喜歡的對象不是他而是別人的話,說不定能跟那個人談一場輕鬆快樂的戀愛,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為得不到對方的感情而一個人在房間裡哭泣了。
但假如悠仁哪天真的喜歡上別人的話……
拍摸著那個少年的頭髮的手倏地停了下來,難以言喻的酸澀感從他的心底竄出來,他對那種陌生的感覺感到無比困惑。…他是覺得寂寞嗎?
因為從沒有人像悠仁這樣把這麼純粹又深厚的情感全獻給他。
在遇到悠仁之前,對他有意思的人全都是只對他的外表有興趣。以前的他不在意那些女孩子是看中他哪一點才靠近他,反正他也只是因為無聊才會搭理她們。
他對那些女孩子有興趣的也只是她們的臉和身材,對方也是差不多,彼此彼此。只要雙方都覺得好、玩的愉快,又有誰會在意其中含有多少真心??
但悠仁跟她們完全不一樣。
悠仁對他說的話、看他的眼神、對他的肢體接觸產生的反應等等,悠仁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告訴他他到底有多喜歡他。即使他一次也沒有正面回應悠仁的感情,但悠仁對他的心意絲毫沒有因此而減少。
悠仁是第一個、恐怕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個會這麼真心真意喜歡他的人吧。
看到悠仁那副樣子,他也曾經想過不妨先試著跟悠仁交往看看,但真的交往之後如果他還是沒有愛上悠仁的話將來一定會更加傷悠仁的心,想了想還是作罷。
以前他對戀愛沒興趣,也沒有對誰產生過「想跟那個人交往」的想法,悠仁大概是第一個讓他想交往看看的對象。
沒想到他會對一個比自己年紀小13歲的男生——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學生產生這種想法,如果說給以前的他聽,絕對無法相信吧。
五条不自覺地微笑起來,手再度撫拍上悠仁的頭髮。
即使他才15歲,但是他打從心底敬佩悠仁。
悠仁的生活方式、總是勇往直前的態度、溫柔卻又強韌的精神。
這幾天他常常想起幾天前他們一起吃午餐時悠仁對他說的話:『…所以在活著的時候我想做盡所有我想做的事,察覺到自己對五条老師的感情後就想立刻讓老師知道我的心意、為了讓老師多喜歡我一些而盡力做好我能做的事、每天都想跟老師在一起多說一些話。就算老師直到我被處刑的前一刻都沒喜歡上我,雖然可能會覺得很難過,但我一定不會有什麼後悔。』
盡全力渡過每一天的悠仁的側臉,是他看過最帥氣最好看最明亮耀眼的表情。
在遇到悠仁以前,如果問他死前會不會對什麼感到後悔的話,他可能什麼也回答不出來。
但現在或許有了。
一道模糊不清的呢喃聲拉回他的思緒。
悠仁緊閉著眼狠狠皺著眉頭,嘴裡低聲叫喊著他的名字,一抹潮濕從他的眼角流洩出來讓他吃了一驚,是做惡夢了?
他猶豫了一下,他沒辦法就這樣放著悠仁不管於是他叫醒那個少年。
「悠仁,悠仁,醒醒。」五条輕拍著悠仁的臉頰邊嘗試叫醒他。
幾秒之後原本處於深沉睡眠狀態中的少年才掙扎著睜開眼睛,在模糊一片的視界中他仍然認得那頭白髮與熟悉的氣息,「五条…老師…?」悠仁口齒不清地叫喊著他,有點沙啞的聲音裡似乎殘留著剛剛被惡夢影響的哭腔。
「嗯,是我。悠仁做惡夢了?」他的大拇指滑過悠仁的眼睛周圍,為那個少年拭去那些悲傷的液體。
「沒什麼…」悠仁下意識地回道,琥珀色的眼眸慢慢聚焦,大腦也逐漸從休眠狀態恢復正常。
他不明所以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五条老師怎麼會在他的房間?…啊,他還在做夢吧?
因為他剛剛夢到五条老師跟一位長相美豔動人的女性交往,並且當面跟他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男生?你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工夫。』
在他的世界整個崩裂之前,他的潛意識又幫他創造了一個五条老師親自來叫醒他並且還為他擦掉眼淚的美夢。既然是夢,那麼他向老師撒撒嬌應該也沒關係吧?
他微動著臉輕蹭著那隻撫著他臉龐的溫暖大手,感覺到那隻手顫了一下,但沒有把手從他的臉上移開,任他繼續蹭著他的右手。
「怎麼了,是很可怕的惡夢?」五条輕聲問道。
真稀奇,悠仁平時不太會對人撒嬌,是還沒睡醒嗎?
悠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暗夜中那雙明亮的琥珀眼睛直直盯著他看,似乎在想著什麼。正當他要問出口時,床上的少年突然翻身坐起以驚人的氣勢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
悠仁的舉動太出乎意料,導致他愣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五条垂下頭看向懷中的珊瑚紅髮,他試探性地叫了聲,「…悠仁?」
悠仁只是緊緊抱著他把頭埋在他懷裡沒有出聲,好一會兒後那個少年才悶悶的開口,「我喜歡五条老師,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老師!……老師喜歡我嗎?」
五条一怔,他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悠仁第一次問他喜不喜歡他這種問題。
「嗯——」他聽到那個男人沉吟著,「悠仁說呢?」
悠仁有點失望地垂下眉,他原本以為在夢中的話應該能聽到五条老師對他說一聲喜歡…即使只是在夢中也好。
「抱歉,我不該問老師奇怪的問題。」
悠仁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失落,他頓時有點歉疚。
「但是所有學生裡面我最喜歡的是悠仁。」他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埋在他懷裡的少年立刻抬起頭看向他,「啊,這件事要對惠和野薔薇他們保密。這是我跟悠仁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五条笑說。
「真的嗎?學生裡面我是老師的第一名嗎?」悠仁問,臉上不敢置信的單純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個孩子般。
「嗯。」
悠仁凝視著他,而後又把臉埋回他懷裡,過不久一陣悶笑聲從他懷裡傳出。悠仁聽起來好像很高興,會因為這種事這麼高興,悠仁果然還是個孩子。
下一秒他的臉頰猝不及防被親了一下,他驚訝地將目光緩緩移向那個『偷襲者』,只見對方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嘿嘿笑著,「給五条老師的回禮。」他調皮地說。
五条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借助著月光他看到眼前戴著墨鏡的男人似乎有點困惑,他也跟著困惑起來。怎麼五条老師的反應跟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他吞了口口水,「那個…我確認一下…」悠仁遲疑地開口,「我現在是在做夢吧?」
「誒?夢?當然不是。」五条立刻回答,「難道悠仁一直以為你在做夢嗎?」
「哈啊?!」悠仁驚恐地怪叫起來,「如果不是夢的話五条老師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我不能來看看我的學生嗎?」
見悠仁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五条雙手捏上那個少年的臉頰微微使力往左右兩旁拉了拉,下一刻被他捏住的少年吃痛地叫嚷著要他趕快放手。看他還不放手,悠仁抬起手拍著他的手背向他大力抗議。
「這樣悠仁知道你不是在做夢了吧?」他笑笑地放開有點被他捏紅的臉頰。
「嗯…」悠仁皺著眉揉著他剛剛被那個人摧殘過的臉頰,「但老師也不用捏得那麼久吧…」他努起嘴小聲抱怨道。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這樣悠仁才不會又把我當作只是一個夢還是什麼錯覺。」
悠仁看著眼前的男人笑得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般,他撫著自己的臉頰呆滯地看著對方,好一會兒過後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從他醒來之後到現在所發生的事都不是夢而是現實,他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一陣紅一陣青,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他趕緊放開一直被他死死抱住的五条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拉起棉被把自己藏在裡面。
五条有點好笑地看著床鋪上縮著一團球狀的生物,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悠仁?」他在那團球狀的上方小聲叫著他,像怕驚擾他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以為我在做夢,所以才會對五条老師做出那些舉動,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拜託老師趕快忘掉。」
他聽到一道驚慌失措又充滿懊悔的聲音從那團棉被裡傳出,瑟瑟發抖的樣子彷彿在害怕什麼似的。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悠仁自從被他叫醒之後有點反常,原本他以為悠仁是被惡夢還是今天下午的事影響才會做出那些親暱的舉動,原來只是因為悠仁誤以為他是在夢裡。
也就是說,悠仁那些蹭著他的手、緊緊抱住他靠在他懷裡、親吻他臉頰的舉動都是悠仁平常想對他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悠仁一直想對他撒嬌啊…
總是以別人為優先不懂得替自己著想、也不會向別人撒嬌的小老虎,像剛剛那樣無所顧忌地對他撒嬌的姿態一定沒有其他人看過吧?
五条勾起一抹微笑,他不知道內心突然浮現出來的愉悅心情要稱作什麼——優越感嗎?…真奇怪,他竟然會因為悠仁只對他撒嬌而有優越感。
「悠仁,你縮成一團是想當一顆球嗎?」五条戳了戳那團球狀棉被,「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因此討厭悠仁,所以快出來吧。」
那團棉被沒有理他,五条暗自嘆了口氣,他想了一下,以誘惑性的語氣靠在那團棉被旁說:「明天我休假,悠仁明天也沒事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遊樂園玩?」
預料之中那團棉被動了一下,五条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會兒之後悠仁總算拉下棉被露出一雙眼睛看向他,「真的嗎?五条老師要跟我去遊樂園玩?」
「如果悠仁想的話,明天我們就去吧。」
「我想…」他的話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五条不解地看著他又縮回棉被裡,他這個提議不好嗎?還是悠仁不喜歡遊樂園?
「悠仁?如果你不喜歡遊樂園的話我們可以改去別的地方。」五条連忙說道。
那團棉被沈默著,好半响之後悠仁沉悶的嗓音才從裡頭飄出來,「…比起我,五条老師實際上更想跟女生一起去遊樂園吧?老師不用顧慮我,難得的休假日老師還是找漂亮女生一起去比較好。」
五条這時候才想起來他來找悠仁的目的。
他看著那團棉被,不管怎麼看悠仁都像是還記著今天下午看到他跟女人一起走進飯店而負氣不想理他。嘴上說著讓他去找漂亮女生一起去比較好,但如果他真的找女人一起去遊樂園的話悠仁一定會比今天還更加傷心難過吧。
他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悠仁會叫我找漂亮女生一起去,是不是因為今天下午在車站附近看到我跟一個女生一起走進飯店?」
悠仁一愣,他立刻掀開棉被坐起呆呆望著那個男人,「為什麼五条老師會知道…?老師那時候有注意到我在附近嗎?」
「嗯——因為我是無所不知的〝最強〞?」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把惠的事告訴悠仁。個性溫柔的他肯定又會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讓好朋友擔心了吧。「那時候有注意到悠仁在附近的話就會把你叫住,不會讓你一個人在房間裡難過了。」
他閉著嘴撇過頭,「…我沒有難過。」良久之後那個少年才擠出一句。
悠仁撇過臉的動作似是不想讓他看到現在的表情,肯定是回想起那時候他看到的情景又開始難過了吧。
五条伸過手輕拍了拍那珊瑚紅髮,「悠仁,聽我說,」他和聲安撫性地說,「今天跟我走在一起的女生只是前陣子我在任務中認識的人,那個人受到呪靈襲擊的時候我幫了她的忙,她想好好答謝我就邀我一起去吃飯店的下午茶。我推不掉而且那天也剛好有空就去了。真的只是這樣。那個人已經結婚還有小孩了,再怎麼說我也不會對一個已婚的人出手吧。」
悠仁好半天沒出聲,他有點不敢相信他剛剛聽到的話。這麼說來一切都是他的誤會?他多想了?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那個白髮男人,「…真的嗎?」
「悠仁要是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
悠仁看著那抹無奈的笑容,幾秒過後他低聲說:「不,我相信老師。我不是五条老師的戀人,老師沒必要跟我說謊。」
「嗯。」他簡短地應了聲,而後再次問道,「那麼悠仁明天要跟我一起去遊樂園嗎?」
※時間點:地下室訓練時期~渋谷事変之前的謎之時間軸(但隨著劇情發展時間會推進)
五条一手插在口袋拉開學生宿舍某間房間的門扉,迎面撲來的冷空氣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11月下旬的東京郊外只剩不到10度,入夜之後更是叫人忍不住打哆嗦。
他走進房間後先是替房間主人開了暖氣,再走近床邊看看那個熟睡中的珊瑚紅髮少年。雖然剛剛有聽惠說了,但實際看到悠仁眼框周圍的紅腫與臉上的淚痕時他還是有點驚訝。
印象中他好像沒看過悠仁哭的樣子。
但這不代表悠仁不會感到傷心難過,溫柔的他只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為他擔心所以不會在別人面前哭泣罷了。
也許會讓悠仁難過到哭的原因並不只是今天的那件事。雖然悠仁在他面前總是裝作一副他很堅強、不在意的模樣,但他從沒有回應過那個少年這世上最真摯的心意,悠仁不可能不感到難過。
五条在床的側緣邊坐下,手輕拍了拍那頭柔軟的頭髮。
如果悠仁喜歡的對象不是他而是別人的話,說不定能跟那個人談一場輕鬆快樂的戀愛,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為得不到對方的感情而一個人在房間裡哭泣了。
但假如悠仁哪天真的喜歡上別人的話……
拍摸著那個少年的頭髮的手倏地停了下來,難以言喻的酸澀感從他的心底竄出來,他對那種陌生的感覺感到無比困惑。…他是覺得寂寞嗎?
因為從沒有人像悠仁這樣把這麼純粹又深厚的情感全獻給他。
在遇到悠仁之前,對他有意思的人全都是只對他的外表有興趣。以前的他不在意那些女孩子是看中他哪一點才靠近他,反正他也只是因為無聊才會搭理她們。
他對那些女孩子有興趣的也只是她們的臉和身材,對方也是差不多,彼此彼此。只要雙方都覺得好、玩的愉快,又有誰會在意其中含有多少真心??
但悠仁跟她們完全不一樣。
悠仁對他說的話、看他的眼神、對他的肢體接觸產生的反應等等,悠仁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告訴他他到底有多喜歡他。即使他一次也沒有正面回應悠仁的感情,但悠仁對他的心意絲毫沒有因此而減少。
悠仁是第一個、恐怕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個會這麼真心真意喜歡他的人吧。
看到悠仁那副樣子,他也曾經想過不妨先試著跟悠仁交往看看,但真的交往之後如果他還是沒有愛上悠仁的話將來一定會更加傷悠仁的心,想了想還是作罷。
以前他對戀愛沒興趣,也沒有對誰產生過「想跟那個人交往」的想法,悠仁大概是第一個讓他想交往看看的對象。
沒想到他會對一個比自己年紀小13歲的男生——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學生產生這種想法,如果說給以前的他聽,絕對無法相信吧。
五条不自覺地微笑起來,手再度撫拍上悠仁的頭髮。
即使他才15歲,但是他打從心底敬佩悠仁。
悠仁的生活方式、總是勇往直前的態度、溫柔卻又強韌的精神。
這幾天他常常想起幾天前他們一起吃午餐時悠仁對他說的話:『…所以在活著的時候我想做盡所有我想做的事,察覺到自己對五条老師的感情後就想立刻讓老師知道我的心意、為了讓老師多喜歡我一些而盡力做好我能做的事、每天都想跟老師在一起多說一些話。就算老師直到我被處刑的前一刻都沒喜歡上我,雖然可能會覺得很難過,但我一定不會有什麼後悔。』
盡全力渡過每一天的悠仁的側臉,是他看過最帥氣最好看最明亮耀眼的表情。
在遇到悠仁以前,如果問他死前會不會對什麼感到後悔的話,他可能什麼也回答不出來。
但現在或許有了。
一道模糊不清的呢喃聲拉回他的思緒。
悠仁緊閉著眼狠狠皺著眉頭,嘴裡低聲叫喊著他的名字,一抹潮濕從他的眼角流洩出來讓他吃了一驚,是做惡夢了?
他猶豫了一下,他沒辦法就這樣放著悠仁不管於是他叫醒那個少年。
「悠仁,悠仁,醒醒。」五条輕拍著悠仁的臉頰邊嘗試叫醒他。
幾秒之後原本處於深沉睡眠狀態中的少年才掙扎著睜開眼睛,在模糊一片的視界中他仍然認得那頭白髮與熟悉的氣息,「五条…老師…?」悠仁口齒不清地叫喊著他,有點沙啞的聲音裡似乎殘留著剛剛被惡夢影響的哭腔。
「嗯,是我。悠仁做惡夢了?」他的大拇指滑過悠仁的眼睛周圍,為那個少年拭去那些悲傷的液體。
「沒什麼…」悠仁下意識地回道,琥珀色的眼眸慢慢聚焦,大腦也逐漸從休眠狀態恢復正常。
他不明所以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五条老師怎麼會在他的房間?…啊,他還在做夢吧?
因為他剛剛夢到五条老師跟一位長相美豔動人的女性交往,並且當面跟他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男生?你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工夫。』
在他的世界整個崩裂之前,他的潛意識又幫他創造了一個五条老師親自來叫醒他並且還為他擦掉眼淚的美夢。既然是夢,那麼他向老師撒撒嬌應該也沒關係吧?
他微動著臉輕蹭著那隻撫著他臉龐的溫暖大手,感覺到那隻手顫了一下,但沒有把手從他的臉上移開,任他繼續蹭著他的右手。
「怎麼了,是很可怕的惡夢?」五条輕聲問道。
真稀奇,悠仁平時不太會對人撒嬌,是還沒睡醒嗎?
悠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暗夜中那雙明亮的琥珀眼睛直直盯著他看,似乎在想著什麼。正當他要問出口時,床上的少年突然翻身坐起以驚人的氣勢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
悠仁的舉動太出乎意料,導致他愣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五条垂下頭看向懷中的珊瑚紅髮,他試探性地叫了聲,「…悠仁?」
悠仁只是緊緊抱著他把頭埋在他懷裡沒有出聲,好一會兒後那個少年才悶悶的開口,「我喜歡五条老師,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老師!……老師喜歡我嗎?」
五条一怔,他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悠仁第一次問他喜不喜歡他這種問題。
「嗯——」他聽到那個男人沉吟著,「悠仁說呢?」
悠仁有點失望地垂下眉,他原本以為在夢中的話應該能聽到五条老師對他說一聲喜歡…即使只是在夢中也好。
「抱歉,我不該問老師奇怪的問題。」
悠仁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失落,他頓時有點歉疚。
「但是所有學生裡面我最喜歡的是悠仁。」他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埋在他懷裡的少年立刻抬起頭看向他,「啊,這件事要對惠和野薔薇他們保密。這是我跟悠仁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五条笑說。
「真的嗎?學生裡面我是老師的第一名嗎?」悠仁問,臉上不敢置信的單純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個孩子般。
「嗯。」
悠仁凝視著他,而後又把臉埋回他懷裡,過不久一陣悶笑聲從他懷裡傳出。悠仁聽起來好像很高興,會因為這種事這麼高興,悠仁果然還是個孩子。
下一秒他的臉頰猝不及防被親了一下,他驚訝地將目光緩緩移向那個『偷襲者』,只見對方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嘿嘿笑著,「給五条老師的回禮。」他調皮地說。
五条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借助著月光他看到眼前戴著墨鏡的男人似乎有點困惑,他也跟著困惑起來。怎麼五条老師的反應跟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他吞了口口水,「那個…我確認一下…」悠仁遲疑地開口,「我現在是在做夢吧?」
「誒?夢?當然不是。」五条立刻回答,「難道悠仁一直以為你在做夢嗎?」
「哈啊?!」悠仁驚恐地怪叫起來,「如果不是夢的話五条老師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我不能來看看我的學生嗎?」
見悠仁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五条雙手捏上那個少年的臉頰微微使力往左右兩旁拉了拉,下一刻被他捏住的少年吃痛地叫嚷著要他趕快放手。看他還不放手,悠仁抬起手拍著他的手背向他大力抗議。
「這樣悠仁知道你不是在做夢了吧?」他笑笑地放開有點被他捏紅的臉頰。
「嗯…」悠仁皺著眉揉著他剛剛被那個人摧殘過的臉頰,「但老師也不用捏得那麼久吧…」他努起嘴小聲抱怨道。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這樣悠仁才不會又把我當作只是一個夢還是什麼錯覺。」
悠仁看著眼前的男人笑得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般,他撫著自己的臉頰呆滯地看著對方,好一會兒過後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從他醒來之後到現在所發生的事都不是夢而是現實,他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一陣紅一陣青,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他趕緊放開一直被他死死抱住的五条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拉起棉被把自己藏在裡面。
五条有點好笑地看著床鋪上縮著一團球狀的生物,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悠仁?」他在那團球狀的上方小聲叫著他,像怕驚擾他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以為我在做夢,所以才會對五条老師做出那些舉動,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拜託老師趕快忘掉。」
他聽到一道驚慌失措又充滿懊悔的聲音從那團棉被裡傳出,瑟瑟發抖的樣子彷彿在害怕什麼似的。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悠仁自從被他叫醒之後有點反常,原本他以為悠仁是被惡夢還是今天下午的事影響才會做出那些親暱的舉動,原來只是因為悠仁誤以為他是在夢裡。
也就是說,悠仁那些蹭著他的手、緊緊抱住他靠在他懷裡、親吻他臉頰的舉動都是悠仁平常想對他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悠仁一直想對他撒嬌啊…
總是以別人為優先不懂得替自己著想、也不會向別人撒嬌的小老虎,像剛剛那樣無所顧忌地對他撒嬌的姿態一定沒有其他人看過吧?
五条勾起一抹微笑,他不知道內心突然浮現出來的愉悅心情要稱作什麼——優越感嗎?…真奇怪,他竟然會因為悠仁只對他撒嬌而有優越感。
「悠仁,你縮成一團是想當一顆球嗎?」五条戳了戳那團球狀棉被,「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因此討厭悠仁,所以快出來吧。」
那團棉被沒有理他,五条暗自嘆了口氣,他想了一下,以誘惑性的語氣靠在那團棉被旁說:「明天我休假,悠仁明天也沒事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遊樂園玩?」
預料之中那團棉被動了一下,五条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會兒之後悠仁總算拉下棉被露出一雙眼睛看向他,「真的嗎?五条老師要跟我去遊樂園玩?」
「如果悠仁想的話,明天我們就去吧。」
「我想…」他的話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五条不解地看著他又縮回棉被裡,他這個提議不好嗎?還是悠仁不喜歡遊樂園?
「悠仁?如果你不喜歡遊樂園的話我們可以改去別的地方。」五条連忙說道。
那團棉被沈默著,好半响之後悠仁沉悶的嗓音才從裡頭飄出來,「…比起我,五条老師實際上更想跟女生一起去遊樂園吧?老師不用顧慮我,難得的休假日老師還是找漂亮女生一起去比較好。」
五条這時候才想起來他來找悠仁的目的。
他看著那團棉被,不管怎麼看悠仁都像是還記著今天下午看到他跟女人一起走進飯店而負氣不想理他。嘴上說著讓他去找漂亮女生一起去比較好,但如果他真的找女人一起去遊樂園的話悠仁一定會比今天還更加傷心難過吧。
他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悠仁會叫我找漂亮女生一起去,是不是因為今天下午在車站附近看到我跟一個女生一起走進飯店?」
悠仁一愣,他立刻掀開棉被坐起呆呆望著那個男人,「為什麼五条老師會知道…?老師那時候有注意到我在附近嗎?」
「嗯——因為我是無所不知的〝最強〞?」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把惠的事告訴悠仁。個性溫柔的他肯定又會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讓好朋友擔心了吧。「那時候有注意到悠仁在附近的話就會把你叫住,不會讓你一個人在房間裡難過了。」
他閉著嘴撇過頭,「…我沒有難過。」良久之後那個少年才擠出一句。
悠仁撇過臉的動作似是不想讓他看到現在的表情,肯定是回想起那時候他看到的情景又開始難過了吧。
五条伸過手輕拍了拍那珊瑚紅髮,「悠仁,聽我說,」他和聲安撫性地說,「今天跟我走在一起的女生只是前陣子我在任務中認識的人,那個人受到呪靈襲擊的時候我幫了她的忙,她想好好答謝我就邀我一起去吃飯店的下午茶。我推不掉而且那天也剛好有空就去了。真的只是這樣。那個人已經結婚還有小孩了,再怎麼說我也不會對一個已婚的人出手吧。」
悠仁好半天沒出聲,他有點不敢相信他剛剛聽到的話。這麼說來一切都是他的誤會?他多想了?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那個白髮男人,「…真的嗎?」
「悠仁要是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
悠仁看著那抹無奈的笑容,幾秒過後他低聲說:「不,我相信老師。我不是五条老師的戀人,老師沒必要跟我說謊。」
「嗯。」他簡短地應了聲,而後再次問道,「那麼悠仁明天要跟我一起去遊樂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