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百獸之王獻給你的告白 03. 你的在意
※五条悟×虎杖悠仁,原作向,長篇連載中
※時間點:地下室訓練時期~渋谷事変之前的謎之時間軸(但隨著劇情發展時間會推進)
悠仁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高專的宿舍房間。
他站在房間門口的門扉前,手上拿著裝滿食材與一盒碎掉的雞蛋的超市袋子。如果是平常的他應該會覺得一直拿著裝滿一星期份食材的袋子實在有點沉重,但現在他彷彿完全感受不到手上的重量,反而是心臟持續下墜的沉重感把他壓得快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自己維持這種姿勢站在那裡多久了,他像個毫無情感機能的機器人呆站在那裡,就像是被人定住全身般,直到他的雙腿終於開始感覺到痠痛,拿著超市袋子的右手開始覺得痛到再也拿不住它,他的背靠著門板整個人緩緩滑落下去癱坐在地上,袋子裡的部分食材也隨著他的手放開而應聲掉在他的旁邊。
悠仁沒有理會那些散落出來的食材,他癱坐在那裡幾分鐘後一抹潮濕從他的眼眶裡滾落出來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最後滴落到地板上。
他一直盡力不去想五条老師從沒有把他當作戀愛對象看待過這件事。
他一直在催眠自己不要去正視不論他告白了多少次五条老師始終沒有接受他的感情的事實。
自從喜歡上五条老師後,他一直試圖從很多事上面移開眼睛假裝自己沒發現那些事,好不讓自己感到難過。
但他不斷假裝看不到、不斷逃避的結果就是『現實』以最能讓他感到痛苦的姿態站在他的眼前,那無比的存在感讓他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悠仁蜷縮起身子抱住膝蓋把潮濕的臉埋起來希望能阻止那些溫熱的液體從他的眼睛裡流出,但這舉動反而讓更多眼淚流淌出來,連帶著狠狠哽咽的聲音不斷從他的喉嚨裡溢出。
他討厭聽到自己這麼沒出息的聲音,這不是『虎杖悠仁』該發出的聲音。
他明明是這麼想的,卻還是無法阻止那些如漲潮時一波又一波湧過來的情感浪潮。
五条老師只對漂亮女生感興趣。
不管他向老師告白多少次、用什麼方式表達他對老師的心意,全都沒有用。
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徒勞無功。
他一直不願這麼想,但今天看到五条老師跟他不認識的漂亮女生一起走進飯店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認識到這個事實。
『事實』已經明明白白擺在眼前,他是不是該認清現實不該再對五条老師死纏爛打了?
悠仁微抬起頭,佈滿淚水的眼睛毫無焦距地直盯著朦朧前方的某一點,抽泣聲仍然止不住。
就算深知五条老師不會接受他的感情,但他還是無法放棄,現在放棄的話將來在死去的前一刻他一定會後悔。
為了不讓自己在未來後悔,即使五条老師已經明說了從沒有把他當作戀愛對象看待過,但他還是很死心眼的不想放棄,他真自私。
雖然老師說過『從沒覺得悠仁有帶給我困擾』但真的是那樣嗎?——老師是個溫柔的人,即使他覺得困擾也不會很直接了當地跟他說。
現在想想,一個男學生每天帶著自己做的便當跑去纏著他,明明老師一次也沒接受過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告白,一般來說應該會覺得這些行為很困擾吧…?但他卻沒有深入考慮過這些,一心只想著為了能跟五条老師多相處在一起他該做什麼,從頭到尾他考慮的人只有他自己,他的愛真自私。
雖然他討厭別人把他當小孩子看待,但實際上他就是個孩子,在感情這方面也是既幼稚又任性,難怪五条老師不會喜歡上他。
今後他該怎麼辦?如果用料理不能抓住五条老師的胃和心的話,他該做什麼才能讓老師多喜歡他一些,同時又不會讓老師感到困擾?真的有這種辦法嗎?
他已經什麼都搞不懂了。
「虎杖,你還沒睡吧?上次借你的雜誌該還我了吧?」
伏黑站在他的房門外敲了敲門,他站在那裡等了一下但房間裡頭完全沒動靜,他再度敲了敲門板叫著裡面的人,但裡頭依然安靜異常。
現在時間還早,虎杖平常不會那麼早睡,難道是出門了?
在他準備轉過身回到他自己的房間之前,伏黑想起他剛剛在房間裡研究術式的時候好像有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極度壓抑的啜泣聲。他不認為那個總是很堅強的虎杖會哭,所以那時他以為是虎杖在看電視的聲音。…但那真的是從電視裡傳出來的聲音嗎?
他遲疑了一會兒,而後再度敲響房門,「虎杖,你還好嗎?…我要進去了。」
沒有任何回聲,於是他擅自轉開門把,虎杖這傢伙自從來到這裡後幾乎不鎖門的,不知道他以前住在仙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當他推開房門後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呆愣在原地。門口附近散落著各種蔬菜水果與其他食物,落在地上的食材一路延伸到臥室,超市的袋子裡還有一盒碎掉漏出蛋汁的雞蛋。難以想像那個虎杖會做出這種不珍惜食物的舉動,果然發生了什麼事。
伏黑注意到房間主人正側躺在床上,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越過那些散亂的食物走到床的旁邊,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看向虎杖,對方閉著眼睛似乎正在熟睡中,臉頰上明顯的淚痕與眼睛周圍的紅腫讓他倍感訝異,沒想到他剛剛聽到的嗚咽聲真的是來自這個少年的聲音。
一個連在唯一的親人去世當天都不會在別人面前流出一滴眼淚的男生,在別人看不到的暗地裡卻是這副脆弱的模樣嗎……虎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而哭?
他替虎杖蓋上棉被,再一一撿起那些散亂的食物將它們全都塞進冰箱裡,最後再收拾掉那盒碎雞蛋。當他擦拭掉地板上的蛋汁時,床鋪那邊傳來的動靜讓他下意識地停下動作,他放下抹布再度走到床的旁邊想問虎杖發生了什麼事,但那個少年仍然閉著眼睛,拉著被子比剛剛更蜷縮起身體,嘴裡模糊地溢出囈語。
他以為虎杖已經醒來了但看樣子還在睡覺。雖然不知道虎杖發生了什麼事,但虎杖平時應該累積了很多無法告訴他人的壓力與煩惱,多休息一些也好。
「…老師…五条老師……我喜歡你……」
伏黑瞪大眼睛,他呆愣地看著透明的液體從虎杖閉緊的眼睛裡湧出,隨著他側躺的姿勢那些液體順著臉部曲線滑過鼻樑再滴落至床單上。
自從虎杖『死而復生』之後,他跟釘崎都有注意到虎杖對五条老師的態度明顯跟以前不同了。
五条老師在旁邊的時候虎杖會一直悄悄盯著他看,當天沒看到五条老師的身影或是出任務回來的路上總會問伊地知さん『五条老師人呢?』,而最明顯的舉動就是只要那天五条老師待在學校,虎杖總會帶著兩個便當盒開心地跑去教師休息室找那個人。
就算是傻瓜也會發現虎杖對那個男人有特別的感情。
即使心裡明白,但實際聽到自己的同學對那個人的告白還是讓他有點詫異。虎杖是個善良又好相處的人,他的話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偏偏會喜歡上五条老師,在五条老師把虎杖藏起來的那兩個月期間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嗎?
耳邊不斷傳來睡夢中的虎杖叫喊著那個人的名字的聲音,伏黑垂著頭看著他,虎杖嘴裡雖然喊著『喜歡』但那聲音裡的痛楚溢於言表,是向五条老師告白了但被拒絕所以才這麼難過嗎?
但虎杖應該自己也很清楚這段感情很難有什麼好結果,很難想像虎杖只是因為告白被拒就哭成這樣,再加上那散落一地的食物,應該是五条老師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吧?
伏黑抓了抓頭嘆了口氣,他原本沒興趣插手別人的感情事,但當初他叫五条老師想辦法不要讓虎杖就那樣被處死,不是為了想看到虎杖傷心難過的模樣。
「你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五条老師……虎杖,你真是個大笨蛋。」他喃喃自語著,不過多管閒事到這種地步的自己也是個大笨蛋吧。
他轉身把地板清理乾淨後便離開虎杖的房間,關好房門後他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出宿舍前往某個地方。
「嗯?惠?有事找我嗎?」
五条一回到住處便發現一抹黑色人影斜倚在大門對面的矮牆上,似乎等待他已久。真難得,雖然他們認識多年,但惠很少會主動來找他,平常有什麼事的話都是電話聯絡。
伏黑站直身走到那個男人的面前,蔚藍色的眼眸瞪向他,「五条老師今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嗯?」五条微歪著頭,他不明白眼前的少年為什麼要用這麼咄咄逼人的方式質問他,但他還是如實回答對方的問題,「今天一大早就被叫去出差下午才回到東京,在那之後跟人有約,晚上又臨時被夜蛾校長叫去開會直到剛剛才結束。…怎麼了嗎?」
伏黑皺眉看著他,算了還是直接了當地問比較快,「你跟虎杖之間發生了什麼?」
「悠仁?」五条不解地重複了一聲,「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悠仁,昨天在學校的時候也跟平常一樣……悠仁怎麼了?」
伏黑沉默著,從五条老師疑惑的表情看來他剛剛說的應該都是真的。那今天虎杖的反常行為又是怎麼回事?
他頓了頓,接著有點遲疑地問道:「先讓我確定一件事,五条老師應該知道虎杖對你的感情吧?」
五条微微怔住,「啊,嗯。」他應了聲說。
既然確定五条老師知道的話那他也不用再顧忌什麼了。
「如果跟虎杖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的話,那為什麼虎杖會一邊哭一邊叫著你的名字?」伏黑問道。
五条大吃一驚,「诶?悠仁哭了?為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想問你的吧。」
五条閉著眼擰起眉一手扶著額頭,努力回想著最近一星期內跟悠仁的互動與對話內容,「悠仁哭了…我最近有做什麼會讓悠仁哭的事嗎……完全沒頭緒。」他有點懊惱地喃喃著,沉思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看著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的黑髮少年,他忍不住問了一句,「…悠仁是在你面前哭的嗎?」
「不是,是我稍早之前去找虎杖的時候不經意看到的。」伏黑低聲說,「就算問虎杖發生了什麼事那傢伙一定也只會說沒什麼,與其等他醒來問他不如直接來問五条老師比較快。」
「原來如此。但我真的沒什麼頭緒…難道是有人跟悠仁講了什麼關於我的事嗎?」他搔了搔頭,換了個方向思考,「惠,你們今天有任務對吧?任務結束之後悠仁有順道去其他地方跟其他人見面嗎?還是回到高專後有碰到誰?」
「下午任務結束之後虎杖說想去超市買東西,所以伊地知さん就載我們到車站附近的超市門口前讓虎杖下去,之後他還有沒有跟誰見面我就不知道了。」
五条摸著下巴想了一下,而後一個不太好的預感突然從他的腦中浮現出來,「…哪個車站?」
「池袋。」
「那個超市是車站東口附近的西○嗎?」
他看到黑髮少年點了點頭證明他的猜測沒錯,他倍感頭痛地微仰起頭一手捂住臉叫喊著,「啊——難不成悠仁剛好看到了『那個』?時間點也太糟了吧。」
伏黑納悶地看著那個人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模樣,「什麼意思?」他追問道。
「沒什麼。」五条放下手望向伏黑淡淡地說,「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悠仁那邊我會想辦法。」
伏黑挑了挑眉,五条老師的樣子顯然就是不願意多說。不過算了,反正他對這個人的私事也沒興趣。
「那就好。」伏黑也淡淡地回道,他頓了幾秒略微遲疑著,而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虎杖是個不太會哭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今天虎杖的確為了五条老師的事相當難過。就算你對他沒那種意思,也不要對他太過分。」他原本沒想多嘴說這麼多的,但想起今天虎杖的那副模樣,他實在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很難得的,過了好半响他都沒聽到五条的回應,那個男人只是緊抿著唇默不作聲地看著他,戴著墨鏡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雖然這並不是他願意的,但多年跟這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相處下來,即使讀不出五条老師現在臉上神情的意思,他還是能隱約感覺到對方微微流露出來的情緒波動。
五条老師現在好像有點…生氣?
從那個人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衝著他來,他有點不適地皺了皺眉。
「…惠是站在什麼角度跟我說這些?」良久以後五条才開口問道,低沉的語調聽似毫無波瀾起伏,但他聽得出那語氣裡頭含有同樣的低氣壓,「悠仁的朋友身分?還是因為惠喜歡悠仁?」
五条的問題讓他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啊?!你在說什麼啊?!」他錯愕地反問道。
「啊咧,不是嗎?」五条的語氣仍然平靜地讓伏黑想一拳揍向他,「惠平時不是會插手管這種事的人,但為了悠仁的事還特地跑來這裡問我,所以我以為鐵定是惠對悠仁有特別的想法。」
「你想太多了。」伏黑嘆了口氣說,「當初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才害得身為普通人的虎杖必須吞下宿儺的手指才能挽救我們兩個的性命,之後我的傷復原了一切恢復原狀,但那個傢伙卻變成了死刑對象且身體裡永遠都有另一個存在。所以該怎麼說…」他抓著頭邊想著合適的表達方式,「覺得虎杖現在的生活過得幸不幸福也有我的一份責任吧,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難過的樣子。」
五条噗哧一聲,「哈哈,真像是惠會說的話。惠從以前就是這副認真又細膩的性格呢,小心這樣會活得很辛苦。」
伏黑看著眼前笑得一臉欠扁的男人,剛剛他感受到那股低氣壓已經消失不見了。「如果我剛剛說的那些話真的是因為我喜歡上虎杖的話,五条老師打算怎麼辦?」他問道。
五条聳了聳肩,「不怎麼辦。我剛剛會那麼問只是因為好奇罷了,惠要喜歡誰是你的自由,就算是老師的我也無法干涉。」
「真的只是單純因為好奇嗎?」
「不然惠以為還有什麼?」
他沉默著,而後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時間不早了,小孩子快回去睡覺吧。接下來就交給身為大人的我吧。」五条臉上掛著一貫的微笑拍了拍伏黑的肩,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轉身走了兩三步後又猛地停下腳步,撇過頭問向還站在原地的黑髮少年,「我現在要去看看悠仁的狀況,惠要跟我一起回高專嗎?」
「不了,我想一個人回去。」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五条不介意地笑笑,他轉回頭向後方的少年揮了揮手,「那麼路上小心,我先走一步了。」
伏黑站在那裡看著那個身材高挑的銀白髮男人一個蹬步消失在夜空中。
※時間點:地下室訓練時期~渋谷事変之前的謎之時間軸(但隨著劇情發展時間會推進)
悠仁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高專的宿舍房間。
他站在房間門口的門扉前,手上拿著裝滿食材與一盒碎掉的雞蛋的超市袋子。如果是平常的他應該會覺得一直拿著裝滿一星期份食材的袋子實在有點沉重,但現在他彷彿完全感受不到手上的重量,反而是心臟持續下墜的沉重感把他壓得快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自己維持這種姿勢站在那裡多久了,他像個毫無情感機能的機器人呆站在那裡,就像是被人定住全身般,直到他的雙腿終於開始感覺到痠痛,拿著超市袋子的右手開始覺得痛到再也拿不住它,他的背靠著門板整個人緩緩滑落下去癱坐在地上,袋子裡的部分食材也隨著他的手放開而應聲掉在他的旁邊。
悠仁沒有理會那些散落出來的食材,他癱坐在那裡幾分鐘後一抹潮濕從他的眼眶裡滾落出來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最後滴落到地板上。
他一直盡力不去想五条老師從沒有把他當作戀愛對象看待過這件事。
他一直在催眠自己不要去正視不論他告白了多少次五条老師始終沒有接受他的感情的事實。
自從喜歡上五条老師後,他一直試圖從很多事上面移開眼睛假裝自己沒發現那些事,好不讓自己感到難過。
但他不斷假裝看不到、不斷逃避的結果就是『現實』以最能讓他感到痛苦的姿態站在他的眼前,那無比的存在感讓他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悠仁蜷縮起身子抱住膝蓋把潮濕的臉埋起來希望能阻止那些溫熱的液體從他的眼睛裡流出,但這舉動反而讓更多眼淚流淌出來,連帶著狠狠哽咽的聲音不斷從他的喉嚨裡溢出。
他討厭聽到自己這麼沒出息的聲音,這不是『虎杖悠仁』該發出的聲音。
他明明是這麼想的,卻還是無法阻止那些如漲潮時一波又一波湧過來的情感浪潮。
五条老師只對漂亮女生感興趣。
不管他向老師告白多少次、用什麼方式表達他對老師的心意,全都沒有用。
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徒勞無功。
他一直不願這麼想,但今天看到五条老師跟他不認識的漂亮女生一起走進飯店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認識到這個事實。
『事實』已經明明白白擺在眼前,他是不是該認清現實不該再對五条老師死纏爛打了?
悠仁微抬起頭,佈滿淚水的眼睛毫無焦距地直盯著朦朧前方的某一點,抽泣聲仍然止不住。
就算深知五条老師不會接受他的感情,但他還是無法放棄,現在放棄的話將來在死去的前一刻他一定會後悔。
為了不讓自己在未來後悔,即使五条老師已經明說了從沒有把他當作戀愛對象看待過,但他還是很死心眼的不想放棄,他真自私。
雖然老師說過『從沒覺得悠仁有帶給我困擾』但真的是那樣嗎?——老師是個溫柔的人,即使他覺得困擾也不會很直接了當地跟他說。
現在想想,一個男學生每天帶著自己做的便當跑去纏著他,明明老師一次也沒接受過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告白,一般來說應該會覺得這些行為很困擾吧…?但他卻沒有深入考慮過這些,一心只想著為了能跟五条老師多相處在一起他該做什麼,從頭到尾他考慮的人只有他自己,他的愛真自私。
雖然他討厭別人把他當小孩子看待,但實際上他就是個孩子,在感情這方面也是既幼稚又任性,難怪五条老師不會喜歡上他。
今後他該怎麼辦?如果用料理不能抓住五条老師的胃和心的話,他該做什麼才能讓老師多喜歡他一些,同時又不會讓老師感到困擾?真的有這種辦法嗎?
他已經什麼都搞不懂了。
「虎杖,你還沒睡吧?上次借你的雜誌該還我了吧?」
伏黑站在他的房門外敲了敲門,他站在那裡等了一下但房間裡頭完全沒動靜,他再度敲了敲門板叫著裡面的人,但裡頭依然安靜異常。
現在時間還早,虎杖平常不會那麼早睡,難道是出門了?
在他準備轉過身回到他自己的房間之前,伏黑想起他剛剛在房間裡研究術式的時候好像有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極度壓抑的啜泣聲。他不認為那個總是很堅強的虎杖會哭,所以那時他以為是虎杖在看電視的聲音。…但那真的是從電視裡傳出來的聲音嗎?
他遲疑了一會兒,而後再度敲響房門,「虎杖,你還好嗎?…我要進去了。」
沒有任何回聲,於是他擅自轉開門把,虎杖這傢伙自從來到這裡後幾乎不鎖門的,不知道他以前住在仙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當他推開房門後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呆愣在原地。門口附近散落著各種蔬菜水果與其他食物,落在地上的食材一路延伸到臥室,超市的袋子裡還有一盒碎掉漏出蛋汁的雞蛋。難以想像那個虎杖會做出這種不珍惜食物的舉動,果然發生了什麼事。
伏黑注意到房間主人正側躺在床上,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越過那些散亂的食物走到床的旁邊,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看向虎杖,對方閉著眼睛似乎正在熟睡中,臉頰上明顯的淚痕與眼睛周圍的紅腫讓他倍感訝異,沒想到他剛剛聽到的嗚咽聲真的是來自這個少年的聲音。
一個連在唯一的親人去世當天都不會在別人面前流出一滴眼淚的男生,在別人看不到的暗地裡卻是這副脆弱的模樣嗎……虎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而哭?
他替虎杖蓋上棉被,再一一撿起那些散亂的食物將它們全都塞進冰箱裡,最後再收拾掉那盒碎雞蛋。當他擦拭掉地板上的蛋汁時,床鋪那邊傳來的動靜讓他下意識地停下動作,他放下抹布再度走到床的旁邊想問虎杖發生了什麼事,但那個少年仍然閉著眼睛,拉著被子比剛剛更蜷縮起身體,嘴裡模糊地溢出囈語。
他以為虎杖已經醒來了但看樣子還在睡覺。雖然不知道虎杖發生了什麼事,但虎杖平時應該累積了很多無法告訴他人的壓力與煩惱,多休息一些也好。
「…老師…五条老師……我喜歡你……」
伏黑瞪大眼睛,他呆愣地看著透明的液體從虎杖閉緊的眼睛裡湧出,隨著他側躺的姿勢那些液體順著臉部曲線滑過鼻樑再滴落至床單上。
自從虎杖『死而復生』之後,他跟釘崎都有注意到虎杖對五条老師的態度明顯跟以前不同了。
五条老師在旁邊的時候虎杖會一直悄悄盯著他看,當天沒看到五条老師的身影或是出任務回來的路上總會問伊地知さん『五条老師人呢?』,而最明顯的舉動就是只要那天五条老師待在學校,虎杖總會帶著兩個便當盒開心地跑去教師休息室找那個人。
就算是傻瓜也會發現虎杖對那個男人有特別的感情。
即使心裡明白,但實際聽到自己的同學對那個人的告白還是讓他有點詫異。虎杖是個善良又好相處的人,他的話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偏偏會喜歡上五条老師,在五条老師把虎杖藏起來的那兩個月期間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嗎?
耳邊不斷傳來睡夢中的虎杖叫喊著那個人的名字的聲音,伏黑垂著頭看著他,虎杖嘴裡雖然喊著『喜歡』但那聲音裡的痛楚溢於言表,是向五条老師告白了但被拒絕所以才這麼難過嗎?
但虎杖應該自己也很清楚這段感情很難有什麼好結果,很難想像虎杖只是因為告白被拒就哭成這樣,再加上那散落一地的食物,應該是五条老師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吧?
伏黑抓了抓頭嘆了口氣,他原本沒興趣插手別人的感情事,但當初他叫五条老師想辦法不要讓虎杖就那樣被處死,不是為了想看到虎杖傷心難過的模樣。
「你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五条老師……虎杖,你真是個大笨蛋。」他喃喃自語著,不過多管閒事到這種地步的自己也是個大笨蛋吧。
他轉身把地板清理乾淨後便離開虎杖的房間,關好房門後他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出宿舍前往某個地方。
「嗯?惠?有事找我嗎?」
五条一回到住處便發現一抹黑色人影斜倚在大門對面的矮牆上,似乎等待他已久。真難得,雖然他們認識多年,但惠很少會主動來找他,平常有什麼事的話都是電話聯絡。
伏黑站直身走到那個男人的面前,蔚藍色的眼眸瞪向他,「五条老師今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嗯?」五条微歪著頭,他不明白眼前的少年為什麼要用這麼咄咄逼人的方式質問他,但他還是如實回答對方的問題,「今天一大早就被叫去出差下午才回到東京,在那之後跟人有約,晚上又臨時被夜蛾校長叫去開會直到剛剛才結束。…怎麼了嗎?」
伏黑皺眉看著他,算了還是直接了當地問比較快,「你跟虎杖之間發生了什麼?」
「悠仁?」五条不解地重複了一聲,「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悠仁,昨天在學校的時候也跟平常一樣……悠仁怎麼了?」
伏黑沉默著,從五条老師疑惑的表情看來他剛剛說的應該都是真的。那今天虎杖的反常行為又是怎麼回事?
他頓了頓,接著有點遲疑地問道:「先讓我確定一件事,五条老師應該知道虎杖對你的感情吧?」
五条微微怔住,「啊,嗯。」他應了聲說。
既然確定五条老師知道的話那他也不用再顧忌什麼了。
「如果跟虎杖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的話,那為什麼虎杖會一邊哭一邊叫著你的名字?」伏黑問道。
五条大吃一驚,「诶?悠仁哭了?為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想問你的吧。」
五条閉著眼擰起眉一手扶著額頭,努力回想著最近一星期內跟悠仁的互動與對話內容,「悠仁哭了…我最近有做什麼會讓悠仁哭的事嗎……完全沒頭緒。」他有點懊惱地喃喃著,沉思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看著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的黑髮少年,他忍不住問了一句,「…悠仁是在你面前哭的嗎?」
「不是,是我稍早之前去找虎杖的時候不經意看到的。」伏黑低聲說,「就算問虎杖發生了什麼事那傢伙一定也只會說沒什麼,與其等他醒來問他不如直接來問五条老師比較快。」
「原來如此。但我真的沒什麼頭緒…難道是有人跟悠仁講了什麼關於我的事嗎?」他搔了搔頭,換了個方向思考,「惠,你們今天有任務對吧?任務結束之後悠仁有順道去其他地方跟其他人見面嗎?還是回到高專後有碰到誰?」
「下午任務結束之後虎杖說想去超市買東西,所以伊地知さん就載我們到車站附近的超市門口前讓虎杖下去,之後他還有沒有跟誰見面我就不知道了。」
五条摸著下巴想了一下,而後一個不太好的預感突然從他的腦中浮現出來,「…哪個車站?」
「池袋。」
「那個超市是車站東口附近的西○嗎?」
他看到黑髮少年點了點頭證明他的猜測沒錯,他倍感頭痛地微仰起頭一手捂住臉叫喊著,「啊——難不成悠仁剛好看到了『那個』?時間點也太糟了吧。」
伏黑納悶地看著那個人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模樣,「什麼意思?」他追問道。
「沒什麼。」五条放下手望向伏黑淡淡地說,「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悠仁那邊我會想辦法。」
伏黑挑了挑眉,五条老師的樣子顯然就是不願意多說。不過算了,反正他對這個人的私事也沒興趣。
「那就好。」伏黑也淡淡地回道,他頓了幾秒略微遲疑著,而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虎杖是個不太會哭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今天虎杖的確為了五条老師的事相當難過。就算你對他沒那種意思,也不要對他太過分。」他原本沒想多嘴說這麼多的,但想起今天虎杖的那副模樣,他實在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很難得的,過了好半响他都沒聽到五条的回應,那個男人只是緊抿著唇默不作聲地看著他,戴著墨鏡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雖然這並不是他願意的,但多年跟這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相處下來,即使讀不出五条老師現在臉上神情的意思,他還是能隱約感覺到對方微微流露出來的情緒波動。
五条老師現在好像有點…生氣?
從那個人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衝著他來,他有點不適地皺了皺眉。
「…惠是站在什麼角度跟我說這些?」良久以後五条才開口問道,低沉的語調聽似毫無波瀾起伏,但他聽得出那語氣裡頭含有同樣的低氣壓,「悠仁的朋友身分?還是因為惠喜歡悠仁?」
五条的問題讓他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啊?!你在說什麼啊?!」他錯愕地反問道。
「啊咧,不是嗎?」五条的語氣仍然平靜地讓伏黑想一拳揍向他,「惠平時不是會插手管這種事的人,但為了悠仁的事還特地跑來這裡問我,所以我以為鐵定是惠對悠仁有特別的想法。」
「你想太多了。」伏黑嘆了口氣說,「當初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才害得身為普通人的虎杖必須吞下宿儺的手指才能挽救我們兩個的性命,之後我的傷復原了一切恢復原狀,但那個傢伙卻變成了死刑對象且身體裡永遠都有另一個存在。所以該怎麼說…」他抓著頭邊想著合適的表達方式,「覺得虎杖現在的生活過得幸不幸福也有我的一份責任吧,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難過的樣子。」
五条噗哧一聲,「哈哈,真像是惠會說的話。惠從以前就是這副認真又細膩的性格呢,小心這樣會活得很辛苦。」
伏黑看著眼前笑得一臉欠扁的男人,剛剛他感受到那股低氣壓已經消失不見了。「如果我剛剛說的那些話真的是因為我喜歡上虎杖的話,五条老師打算怎麼辦?」他問道。
五条聳了聳肩,「不怎麼辦。我剛剛會那麼問只是因為好奇罷了,惠要喜歡誰是你的自由,就算是老師的我也無法干涉。」
「真的只是單純因為好奇嗎?」
「不然惠以為還有什麼?」
他沉默著,而後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時間不早了,小孩子快回去睡覺吧。接下來就交給身為大人的我吧。」五条臉上掛著一貫的微笑拍了拍伏黑的肩,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轉身走了兩三步後又猛地停下腳步,撇過頭問向還站在原地的黑髮少年,「我現在要去看看悠仁的狀況,惠要跟我一起回高專嗎?」
「不了,我想一個人回去。」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五条不介意地笑笑,他轉回頭向後方的少年揮了揮手,「那麼路上小心,我先走一步了。」
伏黑站在那裡看著那個身材高挑的銀白髮男人一個蹬步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