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新】兩年後的委託 攻防戰
※降谷零X工藤新一(安柯),中長篇待續
02. 工藤新一最棘手的委託
過度的震驚讓新一只能睜大著眼睛近乎呆滯地看著對方,在他因為這突然其來的狀況而陷入措手不及的狀態時,對面的男人動作流暢地拉開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順手將帽子掛在椅子的一角上頭,剛好為他送來冰咖啡的梓さん注意到對面那個人的身分後看似很高興的與那個男人聊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別位客人的叫喚聲後才急匆匆地離開。
對於他的沉默不語那個男人似乎不甚理解,他看到對方伸出那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帶著疑惑味道的嗓音跟著響起,「工藤くん?怎麼了嗎?」
好半天過後他才勉強發出聲音,「沒、沒什麼……」他結結巴巴地說,一雙海藍色的眼睛仍死死盯住對面的人不放。
這個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安室さん發現他就是江戶川柯南所以找他出來問個清楚嗎?還是說當他還是『柯南』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的真實身分只是一直沒向他確認,這次找他出來是要問他關於以前的案子的事?也有可能安室さん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是剛好碰巧找上他這個頗有名氣的名偵探協助他辦什麼難解的案件??
各種他所能想到的可能性較高的猜測在片刻之間佔據他的大腦,他怎麼也沒能想到再次跟安室さん碰面會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他曾經設想過如果有機會再見到安室さん的話他該怎麼跟他應對,那時候他沒想到一個萬全的應對方法,現在也不知道該用『初次見面的大學生偵探工藤新一』的身分還是該用『曾經一起聯手破解很多案件的江戶川柯南』的身分跟安室さん說話。
「那麼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安室屈起右手撐著臉頰,右手臂擱在桌上,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朝他說,「這次我想委託工藤偵探的事,是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新一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質地良好的西裝褲,找人這種事安室さん自己應該也很拿手才對,會特地前來找他委託他尋找的那個對象——他只想到一種可能性。但在摸不清楚那個男人的真意之前他還是先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你想找什麼人?有那個人的名字和照片嗎?」他問道。
「真不巧我現在手上沒有他的照片,不過我想那個人你也認識。」安室說,銳利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極快地掃過。
新一的肩膀微微一抖,安室さん的回答和別有深意的目光又讓他對自己的推測更確定了幾分,「是、是嗎?他叫什麼名字?」
他看著那個男人將臉上的微笑勾勒得更加深刻,好看的唇形一開一闔地緩緩吐出幾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音節,「江戶川柯南。」
新一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就如他剛剛所想的一樣。他越來越搞不懂眼前這位洞察力一流、情報收集能力一流、聰明睿智且無論什麼時候都像是在暗自謀劃著什麼一樣的男人又在計劃著什麼事,安室さん是不是掌握到了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線索所以想先試探他一下?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先暫時順著他的話下去再看看情況好了。
「原來你想找柯南くん啊。」他故作鎮定地端起那杯被他放置了好一陣子的冰咖啡喝了口進去,「你沒聽說嗎?柯南くん被在國外工作的父母給接回去了,現在應該在那邊過得很好。」
「這件事我在兩年前就從少年偵探團的各位和毛利老師那邊聽說了。」安室接過梓さん幫他送來的黑咖啡,新一看著那個男人微笑著向梓さん道了聲謝,而後把那杯尚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到一旁,如天空般變化無常的湛藍色眼睛緩緩移向他,「但是我一直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於是前陣子我又問了當時常常跟柯南くん來往的所有人,包括最初聲稱柯南くん被父母給接走了的這個情報來源的阿笠博士,這兩年間沒有人收到來自柯南くん的聯絡,也沒有人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跟柯南くん連絡上,柯南くん之前用的電話號碼和郵件信箱也是從兩年前開始就無法再聯繫上他,不覺得這非常奇怪嗎?好像柯南くん早在兩年前就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似的。」
新一緊張地吞嚥了一下,果然當初完全恢復為原來的身體的時候不該完全切斷『柯南』那邊的聯絡嗎?
在吞下解藥恢復之前,他和博士、灰原商量好,為了避免後續麻煩和孩子們的無法理解等等問題,恢復原來的身體之後如果孩子們和其他人問起他的去向的話就說柯南被在國外工作的父母給接回去了,可能暫時無法跟他聯絡上。灰原也是用了差不多的理由蒙混過去。
在完全恢復回原本的身體的前後他沒有主動向誰坦白過這個秘密,其中也包括了小蘭和小五郎叔叔在內。結果最後只有赤井さん和世良發現『江戶川柯南變回工藤新一』的這個事實。
他不是沒預想過柯南消失一陣子後可能會有人突然想起他的存在然後跑去問博士他的行蹤,但不管是對孩子們還是大人來說,只要好幾月以上不見的話那種思念之情也會漸漸被時間沖淡,甚至有一天忘了『柯南』的存在也不足為奇。
就算有人真的很想知道柯南的去向,只要博士堅持『自從柯南被父母給接走了以後柯南也沒跟他聯絡』這個說詞的話,想找他的的人遲早也會放棄。
……沒想到都已經過了兩年,安室さん不但沒有放棄還找上『工藤新一』想從他這裡問出些線索來。他不解為什麼這個男人要這麼堅持尋找柯南,對那個曾有過三個身份的男人來說,難道柯南不僅僅是他的協助者而已嗎??
他困惑地想著,但老實說在他的心底可能有那麼點高興。雖然他還不清楚安室さん真的只是單純想找到那個少年才找上他還是在試探他什麼,但能夠知道即使在『柯南』離開後兩年還是有人沒忘記他的存在,他仍然不由自主地感到高興。
他不希望有人太深入追究柯南的下落,卻又矛盾地在得知有人仍然記得名為『柯南』的少年並試圖找到他後覺得欣慰和感動——真是複雜的心情啊。
「柯南くん只不過是剛到新環境要適應新學校、新朋友、新生活所以才忘了跟其他人聯絡吧。不用太擔心他,我想柯南くん不管到哪裡都能生活得很好。」他邊乾笑著邊隨口撒謊道。
「哦?忘了跟其他人聯絡的意思是,柯南くん有聯絡工藤くん的意思?」看到安室臉上那個燦爛到不行的笑容新一乾笑著的嘴角僵了一下,那個笑容他曾經看過好幾次,每當安室さん看穿他的謊言或抓到他話語中的漏洞時那個男人總會露出這般讓人背脊發涼的笑容。
「偶爾而已。柯南くん很好,所以——」
未等新一說完安室便發出一道拖了長音的驚嘆聲,接著拿起放在一旁的咖啡邊以驚訝的口氣緩慢地說:「沒想到工藤くん竟然能跟柯南くん聯繫上啊,真不愧是〝新一兄ちゃん〞。」
看到對面的青年因為他叫出以前柯南くん提到他時的親暱稱呼而變得有點窘迫的表情,安室微笑著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既然工藤くん有他現在的聯絡方式,可以把柯南くん的聯絡方式告訴我嗎?」
「這個…擅自將柯南くん的聯絡方式告訴別人可能不太好,就算是柯南くん的……」他頓了頓,目光對上安室那雙懸在杯緣上方仍直直望著他的眼睛,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劇烈的跳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轉過臉躲開對方的注視,「…朋友也一樣。」他輕聲說。
安室的手指來回輕撫著咖啡杯,半响過後才喃喃說道:「說的也是。」
他們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新一低垂著頭裝作正專注地把手中的冰咖啡全數灌到胃裡,杯子中的冰塊早已全部融進咖啡裡,他分不清楚到底是逐漸失去冰度的關係還是面前那個男人的關係才會讓他覺得這杯咖啡竟然這麼索然無味。
過去他在POARO的時候或是站在安室さん身邊的時候曾有過如此……尷尬的時刻嗎?明明平時在推理的時候他總能滔滔不絕地一句接著一句的說,為什麼此時此刻他的嘴巴和大腦同時停擺了呢?
他忍不住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坐在對面的男人,那個男人同樣低垂著頭不斷啜飲著手中的黑咖啡,淡金色的瀏海遮住了那個人的眼睛,他無法看出安室さん現在是什麼樣的情緒。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快受不了這種讓人如坐針氈的氣氛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這麼努力地想找到柯南くん?」新一率先打破這份有點過久的沉寂,「有事情想找他還是有什麼東西想交給他嗎?」
安室放下空蕩蕩的咖啡杯,「因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對他說。」他淺笑著說。
很重要的事…?新一越來越不解,毫無頭緒的他只能繼續問下去,「什麼事?如果是很緊急的事的話可以先告訴我,之後我再轉達給他。」
「沒關係,這件事我想自己親口告訴他。」安室低聲說,蔚藍色的目光在他不明所以的眼眸裡溫和地停留,「既然工藤くん知道柯南くん現在的聯絡方式的話,可以拜託你幫我轉達一聲我有很重要的事想當面跟他說,能請他近期回來日本一趟嗎?」
他沉默著,對於那個男人突然其來的委託他略略遲疑了一下,最終他只能想到這個回答:「…用電話說也不行嗎?」
「嗯……」安室沉吟著,「不行吧。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直接跟柯南くん說。」他堅定地說道。
新一看著那個頑固的金髮男人,即使心裡明知道這個委託他根本無法辦到他還是沒辦法當面拒絕安室さん,「好吧,我知道了。我會再轉達給柯南くん。」他只能這麼說。
「那麼就拜託你了,工藤くん。」安室溫和有禮地說,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起手指撫了撫下巴,沉思了片刻後原本游移著的眼睛掉轉回他的身上,「對了,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問過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問題不由得讓新一愣了愣,他扯著嘴角邊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口氣答道:「當、當然了,柯南くん還在這裡生活的時候常常用電話跟我說最近發生的事,你的事我也曾聽他提過好幾次,是曾經在這家咖啡廳打工過的安室さん對吧?聽柯南くん說你是個偵探,拜小五郎叔叔為師所以才在這裡邊打工邊跟在小五郎叔叔身邊學習。沒錯吧?」
「沒錯,柯南くん說的真詳細呢。」安室勾起一貫的完美笑容,接著問,「那麼就你所知道的,你覺得柯南くん跟我的關係是什麼?」
新一眨了眨眼,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讓他一時之間沒能出聲。他想不通對方問這個問題的真意是什麼,思考了一會兒後他只能如實說出他曾經想過的答案,「呃…與其說是朋友大概更像是……協助者…之類的?」
「協助者啊……」安室喃喃著,一抹懷念的色彩從他的臉上劃過,「這麼說來還真懷念兩年前那件大案子,不過對那個破案無數的小小偵探來說,也許現在對那件案子也沒什麼印象了吧。」
新一凝視著他,半垂下的湛藍色的眼睛裡湧動著某些他無法確切捕捉到的情感,在他努力地想從那抹淡淡的微笑和蒙上一層神祕色彩的眼睛裡解讀出那其中的含意時,那個男人突然猛地站起身接著轉過身走向吧檯,他看著安室跟正在倒咖啡的梓さん說了幾句話後梓さん迅速從抽屜中拿出一本便條紙撕下一張跟筆一起遞給他,待梓さん將咖啡送去給新來的客人時安室才靠在櫃檯上拿起筆在便條紙上書寫著什麼,沒過多久那個男人便放下筆拿著那張便條紙朝他走了回來。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安室微彎下腰將寫上他的名字與電話的便條紙遞給那位偵探,「等你連絡上柯南くん之後再請你告訴我他的回答。」
新一接下那張便條紙,目光瞄到那個男人用漂亮且灑脫的字體書寫下的真實姓名時他吃驚地微睜大眼睛,「名字……」
「嗯?」看到新一死死盯著他剛剛寫下的名字,安室立刻意會過來那位名偵探一臉吃驚的原因,他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將上半身更往下彎以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音量在他的耳邊低語:「我還以為柯南くん一定有跟你說我的真實身分和真正的名字,你不知道嗎?」安室低聲說,刻意壓低的嗓音和緩慢的語調讓那句話增添了幾分魅惑。
彷彿是受不了安室太過近的距離,也有可能是被那個金髮男人剛剛那句別有意圖般的試探性言語給影響,那個臉皮薄的名偵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耳朵一路紅到了脖頸,「我、我不知道……」他小聲答道,嘴唇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是嗎?那麼你現在知道了。」安室抽回上半身,換上平時的爽朗微笑邊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朝那名仍低著頭不敢看向他的名偵探說:「記下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後再麻煩你將那張紙銷毀,要是被其他人撿到或看到的話可能會有點麻煩。」
看到新一小幅度的點了點頭之後安室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帽子戴上,調整好角度後再將帽簷拉低一些,「我之後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委託的事就拜託你了,工藤くん。」
沒等到新一的回應安室便邁開步伐踏出POARO,直到那道熟悉的鈴鐺聲從門口處傳來後他才像如釋重負般地整個人癱坐在原地,後腦杓靠著沙發椅背長吁了口氣,感覺自己的體力在不知不覺中都被那個男人給抽光了。就算是破解普通的案件或抓犯人時也不會這麼疲憊啊——……
新一舉起那張安室留給他的紙條將它放到自己的眼前,目光停留在『降谷零』三個字上,盯著看一陣子後捏著紙條的大拇指和食指突然一個使力將那張紙捏出了皺褶。
…安室さん果然掌握到了他就是柯南的線索吧?否則依那個男人的個性來看,是不可能在無法確定對方知不知道他的底細之前就隨隨便便留下自己的本名和電話號碼給別人。
還有最後安室さん靠在他的耳邊所講的那句話……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意圖、什麼樣的想法才用那種語氣說出那句話的?
懸在半空中捏著紙條的右手像是失去了力氣般壓在額頭上,他闔起眼睛喃喃自語著,「果然…還是搞不懂那個人想要做什麼……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安室さん……」
02. 工藤新一最棘手的委託
過度的震驚讓新一只能睜大著眼睛近乎呆滯地看著對方,在他因為這突然其來的狀況而陷入措手不及的狀態時,對面的男人動作流暢地拉開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順手將帽子掛在椅子的一角上頭,剛好為他送來冰咖啡的梓さん注意到對面那個人的身分後看似很高興的與那個男人聊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別位客人的叫喚聲後才急匆匆地離開。
對於他的沉默不語那個男人似乎不甚理解,他看到對方伸出那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帶著疑惑味道的嗓音跟著響起,「工藤くん?怎麼了嗎?」
好半天過後他才勉強發出聲音,「沒、沒什麼……」他結結巴巴地說,一雙海藍色的眼睛仍死死盯住對面的人不放。
這個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安室さん發現他就是江戶川柯南所以找他出來問個清楚嗎?還是說當他還是『柯南』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的真實身分只是一直沒向他確認,這次找他出來是要問他關於以前的案子的事?也有可能安室さん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是剛好碰巧找上他這個頗有名氣的名偵探協助他辦什麼難解的案件??
各種他所能想到的可能性較高的猜測在片刻之間佔據他的大腦,他怎麼也沒能想到再次跟安室さん碰面會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他曾經設想過如果有機會再見到安室さん的話他該怎麼跟他應對,那時候他沒想到一個萬全的應對方法,現在也不知道該用『初次見面的大學生偵探工藤新一』的身分還是該用『曾經一起聯手破解很多案件的江戶川柯南』的身分跟安室さん說話。
「那麼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安室屈起右手撐著臉頰,右手臂擱在桌上,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朝他說,「這次我想委託工藤偵探的事,是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新一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質地良好的西裝褲,找人這種事安室さん自己應該也很拿手才對,會特地前來找他委託他尋找的那個對象——他只想到一種可能性。但在摸不清楚那個男人的真意之前他還是先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你想找什麼人?有那個人的名字和照片嗎?」他問道。
「真不巧我現在手上沒有他的照片,不過我想那個人你也認識。」安室說,銳利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極快地掃過。
新一的肩膀微微一抖,安室さん的回答和別有深意的目光又讓他對自己的推測更確定了幾分,「是、是嗎?他叫什麼名字?」
他看著那個男人將臉上的微笑勾勒得更加深刻,好看的唇形一開一闔地緩緩吐出幾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音節,「江戶川柯南。」
新一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就如他剛剛所想的一樣。他越來越搞不懂眼前這位洞察力一流、情報收集能力一流、聰明睿智且無論什麼時候都像是在暗自謀劃著什麼一樣的男人又在計劃著什麼事,安室さん是不是掌握到了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線索所以想先試探他一下?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先暫時順著他的話下去再看看情況好了。
「原來你想找柯南くん啊。」他故作鎮定地端起那杯被他放置了好一陣子的冰咖啡喝了口進去,「你沒聽說嗎?柯南くん被在國外工作的父母給接回去了,現在應該在那邊過得很好。」
「這件事我在兩年前就從少年偵探團的各位和毛利老師那邊聽說了。」安室接過梓さん幫他送來的黑咖啡,新一看著那個男人微笑著向梓さん道了聲謝,而後把那杯尚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到一旁,如天空般變化無常的湛藍色眼睛緩緩移向他,「但是我一直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於是前陣子我又問了當時常常跟柯南くん來往的所有人,包括最初聲稱柯南くん被父母給接走了的這個情報來源的阿笠博士,這兩年間沒有人收到來自柯南くん的聯絡,也沒有人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跟柯南くん連絡上,柯南くん之前用的電話號碼和郵件信箱也是從兩年前開始就無法再聯繫上他,不覺得這非常奇怪嗎?好像柯南くん早在兩年前就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似的。」
新一緊張地吞嚥了一下,果然當初完全恢復為原來的身體的時候不該完全切斷『柯南』那邊的聯絡嗎?
在吞下解藥恢復之前,他和博士、灰原商量好,為了避免後續麻煩和孩子們的無法理解等等問題,恢復原來的身體之後如果孩子們和其他人問起他的去向的話就說柯南被在國外工作的父母給接回去了,可能暫時無法跟他聯絡上。灰原也是用了差不多的理由蒙混過去。
在完全恢復回原本的身體的前後他沒有主動向誰坦白過這個秘密,其中也包括了小蘭和小五郎叔叔在內。結果最後只有赤井さん和世良發現『江戶川柯南變回工藤新一』的這個事實。
他不是沒預想過柯南消失一陣子後可能會有人突然想起他的存在然後跑去問博士他的行蹤,但不管是對孩子們還是大人來說,只要好幾月以上不見的話那種思念之情也會漸漸被時間沖淡,甚至有一天忘了『柯南』的存在也不足為奇。
就算有人真的很想知道柯南的去向,只要博士堅持『自從柯南被父母給接走了以後柯南也沒跟他聯絡』這個說詞的話,想找他的的人遲早也會放棄。
……沒想到都已經過了兩年,安室さん不但沒有放棄還找上『工藤新一』想從他這裡問出些線索來。他不解為什麼這個男人要這麼堅持尋找柯南,對那個曾有過三個身份的男人來說,難道柯南不僅僅是他的協助者而已嗎??
他困惑地想著,但老實說在他的心底可能有那麼點高興。雖然他還不清楚安室さん真的只是單純想找到那個少年才找上他還是在試探他什麼,但能夠知道即使在『柯南』離開後兩年還是有人沒忘記他的存在,他仍然不由自主地感到高興。
他不希望有人太深入追究柯南的下落,卻又矛盾地在得知有人仍然記得名為『柯南』的少年並試圖找到他後覺得欣慰和感動——真是複雜的心情啊。
「柯南くん只不過是剛到新環境要適應新學校、新朋友、新生活所以才忘了跟其他人聯絡吧。不用太擔心他,我想柯南くん不管到哪裡都能生活得很好。」他邊乾笑著邊隨口撒謊道。
「哦?忘了跟其他人聯絡的意思是,柯南くん有聯絡工藤くん的意思?」看到安室臉上那個燦爛到不行的笑容新一乾笑著的嘴角僵了一下,那個笑容他曾經看過好幾次,每當安室さん看穿他的謊言或抓到他話語中的漏洞時那個男人總會露出這般讓人背脊發涼的笑容。
「偶爾而已。柯南くん很好,所以——」
未等新一說完安室便發出一道拖了長音的驚嘆聲,接著拿起放在一旁的咖啡邊以驚訝的口氣緩慢地說:「沒想到工藤くん竟然能跟柯南くん聯繫上啊,真不愧是〝新一兄ちゃん〞。」
看到對面的青年因為他叫出以前柯南くん提到他時的親暱稱呼而變得有點窘迫的表情,安室微笑著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既然工藤くん有他現在的聯絡方式,可以把柯南くん的聯絡方式告訴我嗎?」
「這個…擅自將柯南くん的聯絡方式告訴別人可能不太好,就算是柯南くん的……」他頓了頓,目光對上安室那雙懸在杯緣上方仍直直望著他的眼睛,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劇烈的跳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轉過臉躲開對方的注視,「…朋友也一樣。」他輕聲說。
安室的手指來回輕撫著咖啡杯,半响過後才喃喃說道:「說的也是。」
他們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新一低垂著頭裝作正專注地把手中的冰咖啡全數灌到胃裡,杯子中的冰塊早已全部融進咖啡裡,他分不清楚到底是逐漸失去冰度的關係還是面前那個男人的關係才會讓他覺得這杯咖啡竟然這麼索然無味。
過去他在POARO的時候或是站在安室さん身邊的時候曾有過如此……尷尬的時刻嗎?明明平時在推理的時候他總能滔滔不絕地一句接著一句的說,為什麼此時此刻他的嘴巴和大腦同時停擺了呢?
他忍不住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坐在對面的男人,那個男人同樣低垂著頭不斷啜飲著手中的黑咖啡,淡金色的瀏海遮住了那個人的眼睛,他無法看出安室さん現在是什麼樣的情緒。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快受不了這種讓人如坐針氈的氣氛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這麼努力地想找到柯南くん?」新一率先打破這份有點過久的沉寂,「有事情想找他還是有什麼東西想交給他嗎?」
安室放下空蕩蕩的咖啡杯,「因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對他說。」他淺笑著說。
很重要的事…?新一越來越不解,毫無頭緒的他只能繼續問下去,「什麼事?如果是很緊急的事的話可以先告訴我,之後我再轉達給他。」
「沒關係,這件事我想自己親口告訴他。」安室低聲說,蔚藍色的目光在他不明所以的眼眸裡溫和地停留,「既然工藤くん知道柯南くん現在的聯絡方式的話,可以拜託你幫我轉達一聲我有很重要的事想當面跟他說,能請他近期回來日本一趟嗎?」
他沉默著,對於那個男人突然其來的委託他略略遲疑了一下,最終他只能想到這個回答:「…用電話說也不行嗎?」
「嗯……」安室沉吟著,「不行吧。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直接跟柯南くん說。」他堅定地說道。
新一看著那個頑固的金髮男人,即使心裡明知道這個委託他根本無法辦到他還是沒辦法當面拒絕安室さん,「好吧,我知道了。我會再轉達給柯南くん。」他只能這麼說。
「那麼就拜託你了,工藤くん。」安室溫和有禮地說,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起手指撫了撫下巴,沉思了片刻後原本游移著的眼睛掉轉回他的身上,「對了,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問過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問題不由得讓新一愣了愣,他扯著嘴角邊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口氣答道:「當、當然了,柯南くん還在這裡生活的時候常常用電話跟我說最近發生的事,你的事我也曾聽他提過好幾次,是曾經在這家咖啡廳打工過的安室さん對吧?聽柯南くん說你是個偵探,拜小五郎叔叔為師所以才在這裡邊打工邊跟在小五郎叔叔身邊學習。沒錯吧?」
「沒錯,柯南くん說的真詳細呢。」安室勾起一貫的完美笑容,接著問,「那麼就你所知道的,你覺得柯南くん跟我的關係是什麼?」
新一眨了眨眼,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讓他一時之間沒能出聲。他想不通對方問這個問題的真意是什麼,思考了一會兒後他只能如實說出他曾經想過的答案,「呃…與其說是朋友大概更像是……協助者…之類的?」
「協助者啊……」安室喃喃著,一抹懷念的色彩從他的臉上劃過,「這麼說來還真懷念兩年前那件大案子,不過對那個破案無數的小小偵探來說,也許現在對那件案子也沒什麼印象了吧。」
新一凝視著他,半垂下的湛藍色的眼睛裡湧動著某些他無法確切捕捉到的情感,在他努力地想從那抹淡淡的微笑和蒙上一層神祕色彩的眼睛裡解讀出那其中的含意時,那個男人突然猛地站起身接著轉過身走向吧檯,他看著安室跟正在倒咖啡的梓さん說了幾句話後梓さん迅速從抽屜中拿出一本便條紙撕下一張跟筆一起遞給他,待梓さん將咖啡送去給新來的客人時安室才靠在櫃檯上拿起筆在便條紙上書寫著什麼,沒過多久那個男人便放下筆拿著那張便條紙朝他走了回來。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安室微彎下腰將寫上他的名字與電話的便條紙遞給那位偵探,「等你連絡上柯南くん之後再請你告訴我他的回答。」
新一接下那張便條紙,目光瞄到那個男人用漂亮且灑脫的字體書寫下的真實姓名時他吃驚地微睜大眼睛,「名字……」
「嗯?」看到新一死死盯著他剛剛寫下的名字,安室立刻意會過來那位名偵探一臉吃驚的原因,他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將上半身更往下彎以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音量在他的耳邊低語:「我還以為柯南くん一定有跟你說我的真實身分和真正的名字,你不知道嗎?」安室低聲說,刻意壓低的嗓音和緩慢的語調讓那句話增添了幾分魅惑。
彷彿是受不了安室太過近的距離,也有可能是被那個金髮男人剛剛那句別有意圖般的試探性言語給影響,那個臉皮薄的名偵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耳朵一路紅到了脖頸,「我、我不知道……」他小聲答道,嘴唇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是嗎?那麼你現在知道了。」安室抽回上半身,換上平時的爽朗微笑邊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朝那名仍低著頭不敢看向他的名偵探說:「記下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後再麻煩你將那張紙銷毀,要是被其他人撿到或看到的話可能會有點麻煩。」
看到新一小幅度的點了點頭之後安室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帽子戴上,調整好角度後再將帽簷拉低一些,「我之後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委託的事就拜託你了,工藤くん。」
沒等到新一的回應安室便邁開步伐踏出POARO,直到那道熟悉的鈴鐺聲從門口處傳來後他才像如釋重負般地整個人癱坐在原地,後腦杓靠著沙發椅背長吁了口氣,感覺自己的體力在不知不覺中都被那個男人給抽光了。就算是破解普通的案件或抓犯人時也不會這麼疲憊啊——……
新一舉起那張安室留給他的紙條將它放到自己的眼前,目光停留在『降谷零』三個字上,盯著看一陣子後捏著紙條的大拇指和食指突然一個使力將那張紙捏出了皺褶。
…安室さん果然掌握到了他就是柯南的線索吧?否則依那個男人的個性來看,是不可能在無法確定對方知不知道他的底細之前就隨隨便便留下自己的本名和電話號碼給別人。
還有最後安室さん靠在他的耳邊所講的那句話……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意圖、什麼樣的想法才用那種語氣說出那句話的?
懸在半空中捏著紙條的右手像是失去了力氣般壓在額頭上,他闔起眼睛喃喃自語著,「果然…還是搞不懂那個人想要做什麼……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安室さ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