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夜光恋呪 13. 日夜恋語(完)
※五条悟×虎杖悠仁,原作向,長篇完結
※時間點:交流會篇之後~渋谷事変之前的謎之時間軸
五分鐘後,他們一起坐在教師休息室的沙發上喝著剛沖泡好的熱可可,香濃的巧克力味伴隨著蒸騰的水蒸氣縈繞在他們周圍,甜膩的香氣與流進他胃裡的溫熱液體讓悠仁放鬆了不少。
他在啜飲著熱可可的期間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沒想到卻正好撞上對方的視線,他下意識地拉回視線連忙藉著喝手中的熱可可來掩飾他的尷尬,因為喝得太急還不小嗆到。
「咳、咳咳…」悠仁放下杯子捂著嘴咳嗽著,為什麼他總是讓五条老師看到他出糗的一面?
「悠仁,沒事吧?」五条跟著把杯子放下撫著他的背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咳、咳…我沒事…」他順了順呼吸,微撇過頭發現五条正以超近距離將臉靠近擔心地看著他,他嚇了一跳,立刻將視線移往別處。
悠仁那雙宛如蘋果般紅透了的耳朵讓五条不禁微微一笑,他伸過手像過去一樣溫柔地搓揉著悠仁柔軟的頭髮,一絲懷念的感覺分別從他們兩人的心底深處浮現。明明才分開了一個月,卻感覺已經經過了好幾年般那樣長久。
悠仁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情後轉過頭去面對五条,「我還是想搞清楚,五条老師喜歡我的話為什麼要迴避我?為什麼當我向老師的時候沒有接受我的告白?」
五条有點困惑,「嗯?悠仁告白的時候我不是答應你成為你的戀人了嗎?」
悠仁一怔,「誒?老師不是對我的告白覺得困擾所以沒有接受我的告白、還因為這樣開始迴避我?」
「我怎麼可能會覺得悠仁的告白是困擾?」五条立刻接著說,「等等,悠仁向我告白的那天晚上我真的有說我願意成為你的戀人,當悠仁問我是被你的哪裡吸引住了的時候,我回說這個講起來會講到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等之後再慢慢告訴你——悠仁真的不記得了嗎??」他費力地問,希望他說的回憶片段能勾起那個似乎有點混亂的少年的記憶。
悠仁微微張著口,過了好一會兒後他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般地睜大眼睛,「那個不是我的一個夢而已嗎?!」他驚訝地大叫出聲。
五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把我的回覆當成是一個夢了嗎?那天我聽到悠仁的告白高興到都快要飛上天了但悠仁卻把我的話當作是夢話,真令人傷心。」他佯裝很難過似的輕嘆了口氣。
「因為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不是嗎?!」悠仁有點不滿地怪聲怪氣地說,「五条老師答應我要成為我的戀人的話沒道理從隔天開始迴避我,所以我才認為老師願意接受我的告白這件事只是我的一個夢。」
「嗯,是我的錯,才害悠仁有點混亂了吧?」五条俯身在悠仁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老師又想用吻讓他消氣了。悠仁有點彆扭地看著那個人,「…老師不想告訴我原因嗎?」他輕聲問道。
「嗯——正確來說是不知道要怎麼向悠仁說明。」五条拿起喝到一半的熱可可,抿了口進去後垂下眼看著杯子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那天晚上聽到悠仁的告白之後雖然馬上就答應要成為你的戀人,但其實那時候我還不確定就這樣跟你交往下去對悠仁來說真的好嗎?」
「什麼意思?五条老師跟我交往的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嗎?」
五条低笑了聲,「不是那樣。」他輕撫著杯緣遲遲沒有繼續說下去,悠仁看著那若有所思的側臉,五条老師現在的表情既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斟酌著怎麼說。悠仁沒有出聲催促五条,他靜靜坐在那裡等待那個人整理好思緒。
「我一直很喜歡很喜歡悠仁,但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向你表白。」良久之後五条緩慢地說,他的手指仍來回輕撫著杯緣,水藍色的眼眸望著前方的某一點,那裡頭流轉著的情緒悠仁無法看透。也許這正是五条老師一直以來想隱藏起來的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這腐爛的呪術界,在這個一般人無法想像的骯髒世界裡看到了各種人心的醜惡、手沾上的呪靈與呪詛師的血從來沒斷絕過。但是悠仁跟我不一樣。」當那雙深邃的眼睛突然將視線轉過來與他對視時,悠仁的心臟猛地一顫,彷彿那雙神秘的眼睛之中帶著強烈的電流,他所注視的人都會被震懾到。
「悠仁在吞下宿儺的手指之前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原本應該會在仙台的高中過著單純快樂能盡情謳歌青春的高中生生活,結果突然就被捲進這個未知的世界還莫名其妙地被判死刑、被上層的那群爛橘子們盯上,再也沒有一天寧靜安心的日子可過。」
五条放下杯子,將那個有點發怔的少年輕輕摟進懷裡,手指在那頭珊瑚紅髮裡游移著,「悠仁是個很開朗率直又善良溫柔的好孩子,比起待在我身邊害你可能受到更多危險,悠仁適合更加單純的幸福快樂。自從喜歡上悠仁之後我一直這麼想,所以那時候聽到悠仁的告白時雖然很高興,但我很猶豫不知道悠仁跟我在一起的話對悠仁來說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在我拿不定主意的這段期間結果反而讓悠仁傷心了,對不起。」他靠在悠仁的耳邊愧疚地說。
好一會兒過去懷中的少年都沒有反應,五条有點不安地叫喚他的名字:「悠仁?」
「…雖然早就知道五条老師是個自我又任性的人,但我真的很想揍老師一拳。」待在他懷裡的少年沉聲說。
「诶?」
悠仁抬起身,控制住力道的雙手猛地拍上五条的臉頰,「為什麼是由五条老師來決定我應該跟誰在一起?難道我不能自己決定我要跟誰在一起嗎?」他按捺著情緒皺眉極度不滿地說。
「老師聽好了,跟誰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選擇這種事只能由我自己決定,就算是五条老師也沒資格幫我做決定。」悠仁直直望進有點愣住的五條的眼底,琥珀色的目光既清澈又直率,「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跟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喜歡五条老師,所以想跟五条老師在一起。這就是我的幸福快樂。老師明白了嗎?」
五条看著他,他在心裡把悠仁剛剛的話反反覆覆在腦海放送了一遍又一遍,過不久後他笑了一聲,「悠仁說的沒錯,悠仁要跟誰在一起應該由你自己決定,就算是老師的我也沒權力幫悠仁決定對象。」
聽到五条的笑聲悠仁有點不滿地撇了撇嘴,「…老師真的明白了嗎?」他半信半疑地問道。
「嗯,悠仁是對的,是我太蠢了,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知道。」五条一手抓起悠仁放在他臉頰上的手,在悠仁的手心裡吻了吻。
五条的舉動讓悠仁有些窘迫的別過視線,「老師知道就好。」他小聲的說。
五条微微一笑,將那個紅了耳朵的少年再次摟回他的懷裡,右手溫柔撫揉著悠仁的後腦杓。
悠仁紅著耳朵感受著那個人的手在自己的頭髮裡穿梭,他發覺他很喜歡像現在這樣,待在五条老師的懷裡透過那個人的手感受著老師對自己的愛意,耳邊近距離傳來老師規律但有點快速的心跳聲,老師的氣息包圍住他令他感到無比安心。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過去當他待在五条老師身邊時總能觸摸到的那道隔閡,現在終於不再是厚實到堅不可摧,在他們每一天的相處之下與對彼此真摯的告白那道隔閡逐漸碎裂,瓦片崩落下來,他現在終於能更靠近老師,他終於能直接碰觸到老師的內心、聽到他的心聲。
他們之間再無任何隔閡。
悠仁輕笑出聲,可愛的悶笑聲引來抱著他的男人的疑問,「怎麼了?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嗎?」
「沒什麼。」悠仁微笑著在五条的懷裡蹭了蹭,而後抬起頭來看向他,「所以這就是五条老師這陣子迴避我的原因嗎?因為在猶豫不知道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所以想一個人好好想清楚之類的?」
「呃——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但感覺說出來悠仁一定會生氣。」五条苦笑著說。
「是什麼?雖然不保證我一定不會生氣,但我還是想知道。」
「聽到悠仁的告白的時候我還不確定悠仁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以為悠仁只是從宿儺那邊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後開始在意起我的事,因為悠仁沒什麼戀愛經驗,所以是不是把對戀愛的好奇誤以為是你也喜歡著我?」五条說,手指仍然在悠仁的髮絲裡穿插著,「悠仁是個溫柔的人,就算未來哪天發現那種感情只是一種錯覺,也會顧慮到我不會主動對我提分手吧。所以我才想說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拉開點距離讓悠仁在身旁沒有我的情況下冷靜地想想,我也需要時間想一下。」
悠仁稍稍沉默了片刻,他有點疑惑地抬頭看向抱住他的人,「…你真的是五条老師嗎?其實你是假扮五条老師的外星人吧?我認識的老師才不會想那麼多,『冷靜地想想』這種話也不是老師會說的話。」
五条失笑,「真失禮,我是悠仁的老師,當然也會為了寶貝學生著想。」
悠仁看著他,「老師想太多了,我在宿儺告訴我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所以老師的擔心是多餘的。」
五条一愣,悠仁的話讓他的腦袋有點當機,為什麼他沒發覺這件事?幾秒鐘的呆滯之後隨著他的大腦恢復正常運轉,一個疑問也跟著浮現在他的腦海。
「但悠仁在宿儺告訴你之前對我的態度一直都很自然,得知我對你的感情後才開始變得不太一樣不是嗎?」他問道。
「雖然一開始的確是在知道五条老師有可能喜歡我之後才開始用『那種角度』看待老師,但後來仔細想想,我好像在那之前就喜歡上老師了,只是沒有自覺而已。」悠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他頓了頓,「話說老師怎麼會知道我是從宿儺那邊知道老師喜歡我的這件事?」
「之前在這裡抱著悠仁睡著的時候,在悠仁熟睡時宿儺出現說他剛剛告訴你了。應該是為了想看我動搖的樣子才會讓我知道這件事吧。」五条低聲說,「雖然有點半信半疑,但醒來之後悠仁對我的態度跟以前不太一樣。不再直視我,當我們視線碰上的時候會立刻移開,也變得似乎不太喜歡我的肢體接觸,只有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會保持一點距離。看到悠仁的這些轉變我也不得不相信宿儺說的話是真的了。」
果然是宿儺做的好事。那傢伙……下次絕對要狠狠揍他一拳。
「五条老師那時候是不是以為我討厭你?」悠仁問道,他仰著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五条的表情,「老師從那之後除了訓練之外都不再跟我有什麼接觸了。」
「嗯。但是去御台場的那天看到悠仁因為我被女生搭訕而吃醋的時候我就明白過來是我誤會了。」想起那時候悠仁生氣地把他拉離開那兩個女生的身邊,還有之後當他說悠仁像是白馬王子一樣的時候那個少年迅速紅了臉頰的可愛模樣,五条忍不住開心笑了開來,唇邊的笑意甚至快要蔓延到耳根去。
「沒想到居然能看到悠仁為我吃醋的樣子,那時候的悠仁真的是超級帥氣又超級可愛,可愛到我很想把那時候的悠仁拍下來掛在客廳裡,這樣就能每天看到了。啊,不過照片的悠仁還是比不上現實的悠仁可愛就是了。」五条笑說。
不出他所料的,『現實的悠仁』立刻變得跟那時候一樣臉頰通紅——不,比那天還紅得多了。
「五条老師還不是會吃醋…!之前釘崎邀我跟伏黑小沢一起去看電影的時候老師抱住我叫我不要去,那時候的老師一定是吃醋了吧?!」悠仁紅著臉大聲叫喊著。
啊,悠仁有點惱羞成怒了,真可愛。
「果然被悠仁察覺我那時候吃醋了。」他怪不好意思地微微笑說,「其實那時候我沒想阻止你去,但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我的身體就擅自行動起來抱住你了。雖然沒有打算向你表白,但一想到悠仁有可能成為別人的時候還是無法克制自己。我是個很自私的大人吧?」
悠仁看著那抹有點無奈的苦笑,沉澱了一會兒後他把仍然通紅的臉埋回五条的懷裡,「我一點也不在意,反正老師自私又任性這點我早就知道了。」他悶悶地小聲說。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吧,在我的淺意識裡不知不覺很在意老師那時候抱住我的舉動和靠在我耳邊說的『悠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那句話,老師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如果那是老師的真心話我要怎麼樣才能再聽到老師的真心話?我想再多了解一些有關五条老師的事——事後回想起來,我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上五条老師了。…也許在那之前就喜歡上了也說不定。」
五条有點怔住,沒想到悠仁是因為他的一個意料外的舉動而開始對自己有好感。
當他阻止悠仁之後他曾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對悠仁感到抱歉後悔,身為老師的他竟然因為一己私慾而剝奪了悠仁跟朋友們玩樂享受青春的機會。但從現在看來,他對悠仁的感情、他的一時衝動全都不是錯誤。
五条收緊了手臂緊緊抱住懷中的少年,「太好了。」
被那個男人緊緊抱住的悠仁一時有點呆愣,剛剛五条老師說的那句『太好了。』聲音非常小,但他確實聽到了,那句融入了深層情感滿含愛意的話語。
他微笑著回抱住五条的腰,有好一段時間他們之中都沒有人開口說話,僅僅只是抱住對方全心全意感受這一刻。陽光透過玻璃窗傾灑進來的熱度,空氣之中微微瀰漫著熱可可的甜甜香氣,彼此的呼吸聲,對方身上的味道與偏高的體溫,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完美,這世上絕對沒有適合的詞語可以形容這一刻對他們而言到底有多完美。
「五条老師稍早之前用冷淡的態度跟我說『沒什麼話想跟我說』是故意要惹怒我所以才那樣說的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悠仁率先輕聲開口。
五条一笑,「被你看穿了?」
悠仁蹭了蹭他的胸口,「因為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老師明明有這麼多話要跟我說,不是嗎?」
「我不知道要怎麼向悠仁道歉你才會原諒我,所以才想說如果讓悠仁揍我的話你是不是就會氣消了?」
「可惜老師打錯算盤了,我再怎麼樣生氣都不會對喜歡的人動手的。」悠仁微笑著說。
「嗯,畢竟悠仁是個溫柔的人。」五条一手攬住他的背另一手撫摸著他的頭髮,遲疑了一下後他靠近悠仁的耳畔旁壓低聲音向他說:「悠仁可以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嗎?我想聽。」
他還是不習慣五条老師靠在他耳邊跟他說話。悠仁紅著耳朵咬了咬下唇,好一會兒之後極小的聲音傳進五条的耳裡,「…悟さん。」
五条異常滿足地嘆了口氣,「真好,我原本以為沒機會再聽到悠仁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五条輕輕拉開那隻小老虎,悠仁微紅著臉看著他,他微笑著一手遮住悠仁的眼睛,「悠仁,把眼睛閉上。」
聽到悠仁應了一聲後他才放開手,右手游移至那個少年的後頸,左手捧起悠仁的臉龐,看到悠仁應該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而緊張地緊緊閉著眼連睫毛都在不斷顫抖著的樣子他不禁加深唇邊的笑意。
他緩慢地靠近那張臉,緊閉著眼的悠仁感受到那個男人灼熱的呼吸傾吐在他的臉上,這讓他更加緊張,他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該做什麼,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連呼吸都快找不到了。
『嘖,真無聊,沒想到你這臭小鬼居然還真的跟這個白髮呪術師在一起。不覺得應該要先好好感謝我嗎?你這忘恩負義的小鬼。』
悠仁驚訝地睜開眼,看到只距離他的臉不到3公分的五条老師同樣因為吃驚而瞪大眼的樣子,片刻的沉默過後他們異口同聲地同時咆嘯出一句話:
「你到底會不會看時機?!滾回去!!!」
END。
※時間點:交流會篇之後~渋谷事変之前的謎之時間軸
五分鐘後,他們一起坐在教師休息室的沙發上喝著剛沖泡好的熱可可,香濃的巧克力味伴隨著蒸騰的水蒸氣縈繞在他們周圍,甜膩的香氣與流進他胃裡的溫熱液體讓悠仁放鬆了不少。
他在啜飲著熱可可的期間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沒想到卻正好撞上對方的視線,他下意識地拉回視線連忙藉著喝手中的熱可可來掩飾他的尷尬,因為喝得太急還不小嗆到。
「咳、咳咳…」悠仁放下杯子捂著嘴咳嗽著,為什麼他總是讓五条老師看到他出糗的一面?
「悠仁,沒事吧?」五条跟著把杯子放下撫著他的背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咳、咳…我沒事…」他順了順呼吸,微撇過頭發現五条正以超近距離將臉靠近擔心地看著他,他嚇了一跳,立刻將視線移往別處。
悠仁那雙宛如蘋果般紅透了的耳朵讓五条不禁微微一笑,他伸過手像過去一樣溫柔地搓揉著悠仁柔軟的頭髮,一絲懷念的感覺分別從他們兩人的心底深處浮現。明明才分開了一個月,卻感覺已經經過了好幾年般那樣長久。
悠仁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情後轉過頭去面對五条,「我還是想搞清楚,五条老師喜歡我的話為什麼要迴避我?為什麼當我向老師的時候沒有接受我的告白?」
五条有點困惑,「嗯?悠仁告白的時候我不是答應你成為你的戀人了嗎?」
悠仁一怔,「誒?老師不是對我的告白覺得困擾所以沒有接受我的告白、還因為這樣開始迴避我?」
「我怎麼可能會覺得悠仁的告白是困擾?」五条立刻接著說,「等等,悠仁向我告白的那天晚上我真的有說我願意成為你的戀人,當悠仁問我是被你的哪裡吸引住了的時候,我回說這個講起來會講到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等之後再慢慢告訴你——悠仁真的不記得了嗎??」他費力地問,希望他說的回憶片段能勾起那個似乎有點混亂的少年的記憶。
悠仁微微張著口,過了好一會兒後他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般地睜大眼睛,「那個不是我的一個夢而已嗎?!」他驚訝地大叫出聲。
五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把我的回覆當成是一個夢了嗎?那天我聽到悠仁的告白高興到都快要飛上天了但悠仁卻把我的話當作是夢話,真令人傷心。」他佯裝很難過似的輕嘆了口氣。
「因為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不是嗎?!」悠仁有點不滿地怪聲怪氣地說,「五条老師答應我要成為我的戀人的話沒道理從隔天開始迴避我,所以我才認為老師願意接受我的告白這件事只是我的一個夢。」
「嗯,是我的錯,才害悠仁有點混亂了吧?」五条俯身在悠仁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老師又想用吻讓他消氣了。悠仁有點彆扭地看著那個人,「…老師不想告訴我原因嗎?」他輕聲問道。
「嗯——正確來說是不知道要怎麼向悠仁說明。」五条拿起喝到一半的熱可可,抿了口進去後垂下眼看著杯子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那天晚上聽到悠仁的告白之後雖然馬上就答應要成為你的戀人,但其實那時候我還不確定就這樣跟你交往下去對悠仁來說真的好嗎?」
「什麼意思?五条老師跟我交往的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嗎?」
五条低笑了聲,「不是那樣。」他輕撫著杯緣遲遲沒有繼續說下去,悠仁看著那若有所思的側臉,五条老師現在的表情既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斟酌著怎麼說。悠仁沒有出聲催促五条,他靜靜坐在那裡等待那個人整理好思緒。
「我一直很喜歡很喜歡悠仁,但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向你表白。」良久之後五条緩慢地說,他的手指仍來回輕撫著杯緣,水藍色的眼眸望著前方的某一點,那裡頭流轉著的情緒悠仁無法看透。也許這正是五条老師一直以來想隱藏起來的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這腐爛的呪術界,在這個一般人無法想像的骯髒世界裡看到了各種人心的醜惡、手沾上的呪靈與呪詛師的血從來沒斷絕過。但是悠仁跟我不一樣。」當那雙深邃的眼睛突然將視線轉過來與他對視時,悠仁的心臟猛地一顫,彷彿那雙神秘的眼睛之中帶著強烈的電流,他所注視的人都會被震懾到。
「悠仁在吞下宿儺的手指之前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原本應該會在仙台的高中過著單純快樂能盡情謳歌青春的高中生生活,結果突然就被捲進這個未知的世界還莫名其妙地被判死刑、被上層的那群爛橘子們盯上,再也沒有一天寧靜安心的日子可過。」
五条放下杯子,將那個有點發怔的少年輕輕摟進懷裡,手指在那頭珊瑚紅髮裡游移著,「悠仁是個很開朗率直又善良溫柔的好孩子,比起待在我身邊害你可能受到更多危險,悠仁適合更加單純的幸福快樂。自從喜歡上悠仁之後我一直這麼想,所以那時候聽到悠仁的告白時雖然很高興,但我很猶豫不知道悠仁跟我在一起的話對悠仁來說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在我拿不定主意的這段期間結果反而讓悠仁傷心了,對不起。」他靠在悠仁的耳邊愧疚地說。
好一會兒過去懷中的少年都沒有反應,五条有點不安地叫喚他的名字:「悠仁?」
「…雖然早就知道五条老師是個自我又任性的人,但我真的很想揍老師一拳。」待在他懷裡的少年沉聲說。
「诶?」
悠仁抬起身,控制住力道的雙手猛地拍上五条的臉頰,「為什麼是由五条老師來決定我應該跟誰在一起?難道我不能自己決定我要跟誰在一起嗎?」他按捺著情緒皺眉極度不滿地說。
「老師聽好了,跟誰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選擇這種事只能由我自己決定,就算是五条老師也沒資格幫我做決定。」悠仁直直望進有點愣住的五條的眼底,琥珀色的目光既清澈又直率,「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跟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喜歡五条老師,所以想跟五条老師在一起。這就是我的幸福快樂。老師明白了嗎?」
五条看著他,他在心裡把悠仁剛剛的話反反覆覆在腦海放送了一遍又一遍,過不久後他笑了一聲,「悠仁說的沒錯,悠仁要跟誰在一起應該由你自己決定,就算是老師的我也沒權力幫悠仁決定對象。」
聽到五条的笑聲悠仁有點不滿地撇了撇嘴,「…老師真的明白了嗎?」他半信半疑地問道。
「嗯,悠仁是對的,是我太蠢了,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知道。」五条一手抓起悠仁放在他臉頰上的手,在悠仁的手心裡吻了吻。
五条的舉動讓悠仁有些窘迫的別過視線,「老師知道就好。」他小聲的說。
五条微微一笑,將那個紅了耳朵的少年再次摟回他的懷裡,右手溫柔撫揉著悠仁的後腦杓。
悠仁紅著耳朵感受著那個人的手在自己的頭髮裡穿梭,他發覺他很喜歡像現在這樣,待在五条老師的懷裡透過那個人的手感受著老師對自己的愛意,耳邊近距離傳來老師規律但有點快速的心跳聲,老師的氣息包圍住他令他感到無比安心。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過去當他待在五条老師身邊時總能觸摸到的那道隔閡,現在終於不再是厚實到堅不可摧,在他們每一天的相處之下與對彼此真摯的告白那道隔閡逐漸碎裂,瓦片崩落下來,他現在終於能更靠近老師,他終於能直接碰觸到老師的內心、聽到他的心聲。
他們之間再無任何隔閡。
悠仁輕笑出聲,可愛的悶笑聲引來抱著他的男人的疑問,「怎麼了?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嗎?」
「沒什麼。」悠仁微笑著在五条的懷裡蹭了蹭,而後抬起頭來看向他,「所以這就是五条老師這陣子迴避我的原因嗎?因為在猶豫不知道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所以想一個人好好想清楚之類的?」
「呃——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但感覺說出來悠仁一定會生氣。」五条苦笑著說。
「是什麼?雖然不保證我一定不會生氣,但我還是想知道。」
「聽到悠仁的告白的時候我還不確定悠仁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以為悠仁只是從宿儺那邊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後開始在意起我的事,因為悠仁沒什麼戀愛經驗,所以是不是把對戀愛的好奇誤以為是你也喜歡著我?」五条說,手指仍然在悠仁的髮絲裡穿插著,「悠仁是個溫柔的人,就算未來哪天發現那種感情只是一種錯覺,也會顧慮到我不會主動對我提分手吧。所以我才想說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拉開點距離讓悠仁在身旁沒有我的情況下冷靜地想想,我也需要時間想一下。」
悠仁稍稍沉默了片刻,他有點疑惑地抬頭看向抱住他的人,「…你真的是五条老師嗎?其實你是假扮五条老師的外星人吧?我認識的老師才不會想那麼多,『冷靜地想想』這種話也不是老師會說的話。」
五条失笑,「真失禮,我是悠仁的老師,當然也會為了寶貝學生著想。」
悠仁看著他,「老師想太多了,我在宿儺告訴我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所以老師的擔心是多餘的。」
五条一愣,悠仁的話讓他的腦袋有點當機,為什麼他沒發覺這件事?幾秒鐘的呆滯之後隨著他的大腦恢復正常運轉,一個疑問也跟著浮現在他的腦海。
「但悠仁在宿儺告訴你之前對我的態度一直都很自然,得知我對你的感情後才開始變得不太一樣不是嗎?」他問道。
「雖然一開始的確是在知道五条老師有可能喜歡我之後才開始用『那種角度』看待老師,但後來仔細想想,我好像在那之前就喜歡上老師了,只是沒有自覺而已。」悠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他頓了頓,「話說老師怎麼會知道我是從宿儺那邊知道老師喜歡我的這件事?」
「之前在這裡抱著悠仁睡著的時候,在悠仁熟睡時宿儺出現說他剛剛告訴你了。應該是為了想看我動搖的樣子才會讓我知道這件事吧。」五条低聲說,「雖然有點半信半疑,但醒來之後悠仁對我的態度跟以前不太一樣。不再直視我,當我們視線碰上的時候會立刻移開,也變得似乎不太喜歡我的肢體接觸,只有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會保持一點距離。看到悠仁的這些轉變我也不得不相信宿儺說的話是真的了。」
果然是宿儺做的好事。那傢伙……下次絕對要狠狠揍他一拳。
「五条老師那時候是不是以為我討厭你?」悠仁問道,他仰著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五条的表情,「老師從那之後除了訓練之外都不再跟我有什麼接觸了。」
「嗯。但是去御台場的那天看到悠仁因為我被女生搭訕而吃醋的時候我就明白過來是我誤會了。」想起那時候悠仁生氣地把他拉離開那兩個女生的身邊,還有之後當他說悠仁像是白馬王子一樣的時候那個少年迅速紅了臉頰的可愛模樣,五条忍不住開心笑了開來,唇邊的笑意甚至快要蔓延到耳根去。
「沒想到居然能看到悠仁為我吃醋的樣子,那時候的悠仁真的是超級帥氣又超級可愛,可愛到我很想把那時候的悠仁拍下來掛在客廳裡,這樣就能每天看到了。啊,不過照片的悠仁還是比不上現實的悠仁可愛就是了。」五条笑說。
不出他所料的,『現實的悠仁』立刻變得跟那時候一樣臉頰通紅——不,比那天還紅得多了。
「五条老師還不是會吃醋…!之前釘崎邀我跟伏黑小沢一起去看電影的時候老師抱住我叫我不要去,那時候的老師一定是吃醋了吧?!」悠仁紅著臉大聲叫喊著。
啊,悠仁有點惱羞成怒了,真可愛。
「果然被悠仁察覺我那時候吃醋了。」他怪不好意思地微微笑說,「其實那時候我沒想阻止你去,但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我的身體就擅自行動起來抱住你了。雖然沒有打算向你表白,但一想到悠仁有可能成為別人的時候還是無法克制自己。我是個很自私的大人吧?」
悠仁看著那抹有點無奈的苦笑,沉澱了一會兒後他把仍然通紅的臉埋回五条的懷裡,「我一點也不在意,反正老師自私又任性這點我早就知道了。」他悶悶地小聲說。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吧,在我的淺意識裡不知不覺很在意老師那時候抱住我的舉動和靠在我耳邊說的『悠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那句話,老師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如果那是老師的真心話我要怎麼樣才能再聽到老師的真心話?我想再多了解一些有關五条老師的事——事後回想起來,我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上五条老師了。…也許在那之前就喜歡上了也說不定。」
五条有點怔住,沒想到悠仁是因為他的一個意料外的舉動而開始對自己有好感。
當他阻止悠仁之後他曾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對悠仁感到抱歉後悔,身為老師的他竟然因為一己私慾而剝奪了悠仁跟朋友們玩樂享受青春的機會。但從現在看來,他對悠仁的感情、他的一時衝動全都不是錯誤。
五条收緊了手臂緊緊抱住懷中的少年,「太好了。」
被那個男人緊緊抱住的悠仁一時有點呆愣,剛剛五条老師說的那句『太好了。』聲音非常小,但他確實聽到了,那句融入了深層情感滿含愛意的話語。
他微笑著回抱住五条的腰,有好一段時間他們之中都沒有人開口說話,僅僅只是抱住對方全心全意感受這一刻。陽光透過玻璃窗傾灑進來的熱度,空氣之中微微瀰漫著熱可可的甜甜香氣,彼此的呼吸聲,對方身上的味道與偏高的體溫,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完美,這世上絕對沒有適合的詞語可以形容這一刻對他們而言到底有多完美。
「五条老師稍早之前用冷淡的態度跟我說『沒什麼話想跟我說』是故意要惹怒我所以才那樣說的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悠仁率先輕聲開口。
五条一笑,「被你看穿了?」
悠仁蹭了蹭他的胸口,「因為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老師明明有這麼多話要跟我說,不是嗎?」
「我不知道要怎麼向悠仁道歉你才會原諒我,所以才想說如果讓悠仁揍我的話你是不是就會氣消了?」
「可惜老師打錯算盤了,我再怎麼樣生氣都不會對喜歡的人動手的。」悠仁微笑著說。
「嗯,畢竟悠仁是個溫柔的人。」五条一手攬住他的背另一手撫摸著他的頭髮,遲疑了一下後他靠近悠仁的耳畔旁壓低聲音向他說:「悠仁可以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嗎?我想聽。」
他還是不習慣五条老師靠在他耳邊跟他說話。悠仁紅著耳朵咬了咬下唇,好一會兒之後極小的聲音傳進五条的耳裡,「…悟さん。」
五条異常滿足地嘆了口氣,「真好,我原本以為沒機會再聽到悠仁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五条輕輕拉開那隻小老虎,悠仁微紅著臉看著他,他微笑著一手遮住悠仁的眼睛,「悠仁,把眼睛閉上。」
聽到悠仁應了一聲後他才放開手,右手游移至那個少年的後頸,左手捧起悠仁的臉龐,看到悠仁應該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而緊張地緊緊閉著眼連睫毛都在不斷顫抖著的樣子他不禁加深唇邊的笑意。
他緩慢地靠近那張臉,緊閉著眼的悠仁感受到那個男人灼熱的呼吸傾吐在他的臉上,這讓他更加緊張,他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該做什麼,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連呼吸都快找不到了。
『嘖,真無聊,沒想到你這臭小鬼居然還真的跟這個白髮呪術師在一起。不覺得應該要先好好感謝我嗎?你這忘恩負義的小鬼。』
悠仁驚訝地睜開眼,看到只距離他的臉不到3公分的五条老師同樣因為吃驚而瞪大眼的樣子,片刻的沉默過後他們異口同聲地同時咆嘯出一句話:
「你到底會不會看時機?!滾回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