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松】上帝的贈禮 03
※おそカラ、OSOヒラ衍生(樂團主唱x普通上班族)
「救過你…?」カラ松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時候的事?」
「十月中旬左右,大概在我來カラ松さん的家之前再往前推算一星期左右吧。那天晚上カラ松さん好像喝得很醉,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但這樣的カラ松さん看到我被幾個人纏住卻出手救了我。」OSO放開那個瘦弱的男人改而牽起他的雙手,黑色明亮的眼睛滿含著期待的光彩凝望著他,「…有稍微想起來了嗎?」
「十月中旬左右……」カラ松循著那個紅髮青年的話語努力回想著兩個多月前的某一天晚上發生的事,他沒記錯的話十月中旬左右有一天他竟然可以準時下班,睽違了至少三個月以上可以準時下班的日子讓他高興壞了,於是他去了從大學時代開始就常光顧的居酒屋喝酒直到深夜——他的記憶只到這裡,當他清醒過來時已經是轉天早上了,他從床上坐起身,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居酒屋的椅子上跳到自家的床鋪上。
但前一晚喝太多酒導致的頭痛讓他沒辦法回想起什麼,他只得下床趕緊梳洗一番去上班,這件事很快地就因為接連不斷的忙碌工作被他拋到腦後了。
カラ松努力回憶著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他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抱歉,我那天喝得太多……完全不記得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他有點懊惱地說。
「是嗎…」OSO有點頹喪地垂下頭,但很快地他又抬起頭熱切地說:「雖然有點遺憾,但這也沒辦法。就算カラ松さん不記得了,但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發生的事,也不會放棄想成為カラ松さん的戀人的想法。」
カラ松微張著口愣愣看著仍牽著他的手的紅髮青年,即使他已經說了他完全不記得他的事了,但這絲毫沒有影響OSO君對他的執著,那張英俊帶著點稚氣的臉龐上依然掛著一抹溫柔好看的微笑,他能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只映照出他的身影,彷彿他的眼裡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他這輩子從沒碰過像OSO君這麼固執的人。
…不過這也是他第一次碰到有人以這麼率直又真誠的方式將好意傳達給他。
他想知道的更多,關於眼前這個紅髮青年的事,還有關於他們第一次碰面時的事。
「我想知道,」カラ松說,「你說我救了你的那一天晚上的詳細經過。也許聽你說了之後我會想起什麼片段也不一定…」
聽到カラ松這麼說的OSO不由自主地將握著カラ松雙手的力道加重了些,他簡直難掩內心的喜悅,カラ松さん剛剛說的話是不是代表他願意給他一絲機會?他是否開始對他的事感興趣了??
在他毫不死心地堅持每兩三天就來向カラ松さん告白的兩個月後,カラ松さん終於願意開始跟他溝通並願意為了他努力回想過去的事。
OSO努力壓制著不讓心底深處的激動顯露出來,他不想因為一時的衝動就嚇到對方害他退縮,所以他僅僅只是點了點頭並應了聲,「嗯,好。」
那一天晚上,是他們的樂團第三次站上東京巨蛋的舞臺的日子,也是他前所未有地在上萬人面前出糗的日子。
OSO承認那陣子他的狀況不是很好,用某個很世俗的詞語來形容的話就是低潮。他在排練的時候不小心走音、在電視節目的鏡頭前沒能擺出往常的燦爛自然地微笑、在雜誌採訪時輪到該他說話的時候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想要盡快從這種如陷入泥沼般的爛狀態中擺脫出來,但他越是心急反而越往那泥沼中沉陷進去。
OSO過去從沒碰過這種情況,就好像有人毫無預警地把他丟上一輛沒有煞車的火車,他想要停下火車卻不知道該怎麼讓它停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一直失速地往某個他不知道的方向開過去。儘管身邊的人都告訴他『這沒有什麼』、『誰沒有低潮過』、『這只是暫時性的,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回原本的狀態』,但他還是有好一段時間都被這種狀態困擾到想抓狂。
他想要跟某個人說說他的困擾,就算對方沒辦法給他實質的建議也沒關係,他只是想將這種無從宣洩的情緒分享給某個人知道罷了。
但當這個念頭冒出來後,OSO才發現他不知道該找誰說。他不想跟他的夥伴們談論這些,他是隊長,必須是一個團裡最堅強的存在,他必須要時時刻刻扮演好帶領著大家一同前進的領導角色——儘管那陣子他的表現完全與一個隊長該有的表現不符,但他的自尊還是不容許自己去跟團員們做什麼無聊的煩惱諮詢,何況他也不想看到因為他自己一人的低潮連帶的害其他人也跟著不安。
他無法跟夥伴家人們訴說他的苦惱,也無法跟他的那些前女友們說,除了夥伴們之外他幾乎也沒有其他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在他們即將第三度站上所有歌手與偶像明星都夢想著踏上的巨大舞台的前一晚,他盯著手機裡的聯絡人名簿把它們來回掃視過好幾遍卻依然不知道該打給誰好,最後他惱怒地將那個他緊握在手裡的無辜東西怒氣沖沖地往沙發上憤力一丟,整個人往後仰躺在超大尺寸的雙人床上望著灰白的天花板開始放空。
他開始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人生又是怎麼一回事。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隨心所欲的活著,他熱愛音樂也熱愛唱歌,為了音樂他幾乎是一股腦地將大半的青春都砸進去了。之後他的夢想成真,他能靠歌唱養活自己並靠著歌唱闖出屬於他們自己的一片天,他們的樂團幾乎可說是快達到了其他音樂人都無法企及的高度,街道上的行人們沒有人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各個店家都在播放他們的最新曲子。
他相信有很多人都會非常羨慕他擁有這種生活,恨不得把自己的人生與『知名樂團主唱OSO』的人生對調。
是的,他擁有了人人稱羨的一切,他到底還有什麼好在這邊煩惱的??
但實際上他覺得他的內心與他所擁有的一切完全相反,他的心臟像是突然被人挖了個空,他只感到無盡的空虛與寂寞。
曾經他的腦裡與心裡都被音樂給塞得裝不下其他東西,但時至今日他卻覺得音樂不足以填補他心靈的每個縫隙,也許他還是需要其他東西來幫忙驅走這種莫名其妙的空虛感。
他需要的是什麼?或者換句話說,他缺少的是什麼?
去找一個除了音樂以外的新興趣?還是去找一個新女友??……但就算交了新女友他也總是不到一個月就被女孩們甩了。沒辦法,當他一頭熱地栽進新歌曲的創作之中或忙於LIVE的時候他就沒空沒心力分神給女孩子們,這也難怪他總是很快就被甩了。
他抱持著混沌不清的心情睡了過去又再度醒過來,然後接下來的一整天裡他都不在狀態之中,終於他這陣子以來的所有苦惱和困惑的情緒將他引導至一個最糟糕的境地——他居然在東京巨蛋的現場LIVE上忘詞了。
在他忘詞過後的事其實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從來沒在那麼多人面前犯過那麼大的失誤,他更加無法原諒自己居然讓他個人的情緒問題影響了這整場表演,他讓來觀看他們LIVE的上萬人失望,他是這世界上最差勁的主唱。
當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換下華麗炫目的舞台服裝穿回他自己的私服,戴著帽子與口罩大步大步地走在夜色已深的街道上。
他無心去關心現在是幾點幾分,也無心去關心他是走在哪條街道上、他前進的方向是不是往他家的方向走去,他沒有心思去留意周遭的一切,他只管低著頭大步往前邁進。
OSO不是很確定當時他走在路上的時候腦子裡轉過哪些想法,也有可能他什麼也沒想,只是藉由快步走路這一舉動來試著消除他內心裡那亂到不能再亂的情緒。
他想大吼大叫一番順帶把自己臭罵一頓,但無奈他的身分不允許他做出太過引人側目的行為,於是他只能像現在這般毫無目的的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大街上衡衝直撞,一下子撞到一位男人的肩膀一下子又不小心碰撞到一位女生的手臂。
在他這麼衡衝直撞好一會兒後突然有好幾位比他還壯碩的男人們阻擋他的去路並將他團團包圍住,站在最前頭的金髮男人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朝他惡狠狠地大吼道:「喂,小子,你剛剛撞到我了居然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啊啊?!本大爺被你這麼用力一撞右手已經痛到無法動了,你要怎麼賠我醫藥費?!」
他任憑那個看起來像是小混混的金髮男人用力跩著他的衣服前襟搖晃著身軀,那個男人的嘴巴不斷一開一合地朝他大吼大叫著,男人身邊的幾位同伴似乎也在附和著那位金髮男人的話語,幾道不同凶狠的嗓音竄進他的耳裡但他全然沒在聽他們具體說了什麼話。
如果是平常的他,是絕對不可能放任這些男人在這裡對他無禮浪費他的時間,但那天的他連回話的一絲氣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論這些男人想對他怒吼也好、趁機敲詐他也好、甚至動手揍他也無所謂,反正他這陣子以來的表現也混帳到需要有人來一拳打醒他。這樣正好。
「你這臭小子居然敢無視本大爺我!看我不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本大爺的厲害!!」
OSO看著金髮男子舉高著手握成拳頭狀,他已經預想得到要是JADE看到他的臉變得鼻青臉腫的話鐵定會被JADE罵到臭頭,但他還是沒有要阻止金髮男子的想法。
他能感受到從四周而來的好奇與注目的眼光,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不知何時開始紛紛停下腳步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些人小聲地交談著、有些人拿起手機對他們拍照,彷彿街上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跟眼前這群混混的好戲。
他突然開始慶幸自己離開會場時還記得戴上帽子口罩,否則『知名樂團主唱OSO在大街上被幾名男子圍毆』之類的頭條新聞有很大的機率會刊登在明天一早的早報上。
OSO像是死心般的閉上眼,等著拳頭降落到他的臉頰上,但過了一會兒他都沒有感受到如想像中般的痛感。正當他覺得奇怪的時候,金髮男子粗暴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喂、你這傢伙是誰啊?!是這臭小子的同夥嗎?!居然膽敢阻止本大爺!!你也不要命了嗎?!」
阻止…?難道是路過的警察還是剛好經過這裡的JADE他們出手幫了他?
他不明所以的睜開眼,結果映入眼簾的不是他剛剛所想的警察或夥伴們的身影,而是一名素未謀面、身形消瘦穿著西裝一手抱著公事包的黑髮男子。
「雖然我跟這個戴帽子的青年不認識……但我也沒辦法眼睜睜地看他被一群男人毆打。」黑髮男子一手擋著金髮混混的拳頭低聲說,「你們幾個大男人聚在一起欺負一個沒有還手意願的人這樣很有意思嗎?被街上這麼多人看著還敢公然施暴,不覺得很羞恥嗎?」
「啊啊?!你這傢伙算什麼東西啊?!居然敢在這裡大聲教訓本大爺,我就先讓你嚐嚐苦頭好了!」金髮男子脾氣火爆地說,他放開原本一直死死抓著不放的OSO的衣服改為抓上黑髮男子的白襯衫前襟和領帶。
從頭到尾一直沉默不語的OSO看到這情況趕緊想上前阻止金髮男子的暴行,他自己挨揍就算了,但絕對不能讓別人代替他被揍——在他伸手想拉開那位好心的黑髮男子之前,黑髮男子又再度沉著聲開口,「你要動手的話就盡量動手吧。反正我在稍早之前就已經打電話請最近的派出所趕緊派人過來,如果你不介意被警察以現行犯當場逮捕的話你就盡量動手吧。」
金髮男子聞言愣了一下,過了好幾秒後他才像是很不甘心地放開黑髮男子,「可惡、你這愛管閒事的傢伙跟這個臭小子都給我記好了,要是之後再被我碰到的話鐵定要你們好看!!」金髮男子憤恨地瞪著他們,接著向站在一旁的幾位同夥喊了一聲,「喂快走!!」
OSO站在原地看著上一刻還死抓著他不放的金髮男子此刻落荒而逃的模樣,剛剛的那一切實在發生的太突然,他甚至還沒緩過神。
他完全沒想到居然有人敢跳出來出手幫他,而且還是個身形看起來非常瘦弱的男子。剛剛那個人出手替他阻擋拳頭、還挺身擋在他前面的樣子實在是……太帥氣了。
好一會兒後OSO才想起來他還沒跟那位見義勇為的黑髮男子道謝,他轉過身卻發現黑髮男子早已不見蹤影了。他立刻焦急地在附近四處尋找那個人的身影,每一條小巷子他都沒有放過。在來回跑了好幾條街道後,他終於在一條巷子內發現男人的蹤跡。
OSO立刻快步追了上去,伸出手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當男子像是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向他時,這時他才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喝醉了,除了臉上有不尋常的明顯紅潮以外神情也有點呆愣,被他嚇一跳後的反應也有些緩慢。
在路燈的照耀之下,那個男人眼皮底下濃重的黑眼圈也清晰可見,消瘦的臉頰骨與疲憊的表情讓他難以跟剛剛才在大街上幫助了他的英勇男人聯想起來。但剛剛救他的人,的的確確就是眼前這個穿著有點破舊與髒汙的西裝的男人。
「那個……你有什麼事嗎?」
「救過你…?」カラ松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時候的事?」
「十月中旬左右,大概在我來カラ松さん的家之前再往前推算一星期左右吧。那天晚上カラ松さん好像喝得很醉,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但這樣的カラ松さん看到我被幾個人纏住卻出手救了我。」OSO放開那個瘦弱的男人改而牽起他的雙手,黑色明亮的眼睛滿含著期待的光彩凝望著他,「…有稍微想起來了嗎?」
「十月中旬左右……」カラ松循著那個紅髮青年的話語努力回想著兩個多月前的某一天晚上發生的事,他沒記錯的話十月中旬左右有一天他竟然可以準時下班,睽違了至少三個月以上可以準時下班的日子讓他高興壞了,於是他去了從大學時代開始就常光顧的居酒屋喝酒直到深夜——他的記憶只到這裡,當他清醒過來時已經是轉天早上了,他從床上坐起身,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居酒屋的椅子上跳到自家的床鋪上。
但前一晚喝太多酒導致的頭痛讓他沒辦法回想起什麼,他只得下床趕緊梳洗一番去上班,這件事很快地就因為接連不斷的忙碌工作被他拋到腦後了。
カラ松努力回憶著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他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抱歉,我那天喝得太多……完全不記得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他有點懊惱地說。
「是嗎…」OSO有點頹喪地垂下頭,但很快地他又抬起頭熱切地說:「雖然有點遺憾,但這也沒辦法。就算カラ松さん不記得了,但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發生的事,也不會放棄想成為カラ松さん的戀人的想法。」
カラ松微張著口愣愣看著仍牽著他的手的紅髮青年,即使他已經說了他完全不記得他的事了,但這絲毫沒有影響OSO君對他的執著,那張英俊帶著點稚氣的臉龐上依然掛著一抹溫柔好看的微笑,他能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只映照出他的身影,彷彿他的眼裡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他這輩子從沒碰過像OSO君這麼固執的人。
…不過這也是他第一次碰到有人以這麼率直又真誠的方式將好意傳達給他。
他想知道的更多,關於眼前這個紅髮青年的事,還有關於他們第一次碰面時的事。
「我想知道,」カラ松說,「你說我救了你的那一天晚上的詳細經過。也許聽你說了之後我會想起什麼片段也不一定…」
聽到カラ松這麼說的OSO不由自主地將握著カラ松雙手的力道加重了些,他簡直難掩內心的喜悅,カラ松さん剛剛說的話是不是代表他願意給他一絲機會?他是否開始對他的事感興趣了??
在他毫不死心地堅持每兩三天就來向カラ松さん告白的兩個月後,カラ松さん終於願意開始跟他溝通並願意為了他努力回想過去的事。
OSO努力壓制著不讓心底深處的激動顯露出來,他不想因為一時的衝動就嚇到對方害他退縮,所以他僅僅只是點了點頭並應了聲,「嗯,好。」
那一天晚上,是他們的樂團第三次站上東京巨蛋的舞臺的日子,也是他前所未有地在上萬人面前出糗的日子。
OSO承認那陣子他的狀況不是很好,用某個很世俗的詞語來形容的話就是低潮。他在排練的時候不小心走音、在電視節目的鏡頭前沒能擺出往常的燦爛自然地微笑、在雜誌採訪時輪到該他說話的時候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想要盡快從這種如陷入泥沼般的爛狀態中擺脫出來,但他越是心急反而越往那泥沼中沉陷進去。
OSO過去從沒碰過這種情況,就好像有人毫無預警地把他丟上一輛沒有煞車的火車,他想要停下火車卻不知道該怎麼讓它停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一直失速地往某個他不知道的方向開過去。儘管身邊的人都告訴他『這沒有什麼』、『誰沒有低潮過』、『這只是暫時性的,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回原本的狀態』,但他還是有好一段時間都被這種狀態困擾到想抓狂。
他想要跟某個人說說他的困擾,就算對方沒辦法給他實質的建議也沒關係,他只是想將這種無從宣洩的情緒分享給某個人知道罷了。
但當這個念頭冒出來後,OSO才發現他不知道該找誰說。他不想跟他的夥伴們談論這些,他是隊長,必須是一個團裡最堅強的存在,他必須要時時刻刻扮演好帶領著大家一同前進的領導角色——儘管那陣子他的表現完全與一個隊長該有的表現不符,但他的自尊還是不容許自己去跟團員們做什麼無聊的煩惱諮詢,何況他也不想看到因為他自己一人的低潮連帶的害其他人也跟著不安。
他無法跟夥伴家人們訴說他的苦惱,也無法跟他的那些前女友們說,除了夥伴們之外他幾乎也沒有其他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在他們即將第三度站上所有歌手與偶像明星都夢想著踏上的巨大舞台的前一晚,他盯著手機裡的聯絡人名簿把它們來回掃視過好幾遍卻依然不知道該打給誰好,最後他惱怒地將那個他緊握在手裡的無辜東西怒氣沖沖地往沙發上憤力一丟,整個人往後仰躺在超大尺寸的雙人床上望著灰白的天花板開始放空。
他開始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人生又是怎麼一回事。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隨心所欲的活著,他熱愛音樂也熱愛唱歌,為了音樂他幾乎是一股腦地將大半的青春都砸進去了。之後他的夢想成真,他能靠歌唱養活自己並靠著歌唱闖出屬於他們自己的一片天,他們的樂團幾乎可說是快達到了其他音樂人都無法企及的高度,街道上的行人們沒有人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各個店家都在播放他們的最新曲子。
他相信有很多人都會非常羨慕他擁有這種生活,恨不得把自己的人生與『知名樂團主唱OSO』的人生對調。
是的,他擁有了人人稱羨的一切,他到底還有什麼好在這邊煩惱的??
但實際上他覺得他的內心與他所擁有的一切完全相反,他的心臟像是突然被人挖了個空,他只感到無盡的空虛與寂寞。
曾經他的腦裡與心裡都被音樂給塞得裝不下其他東西,但時至今日他卻覺得音樂不足以填補他心靈的每個縫隙,也許他還是需要其他東西來幫忙驅走這種莫名其妙的空虛感。
他需要的是什麼?或者換句話說,他缺少的是什麼?
去找一個除了音樂以外的新興趣?還是去找一個新女友??……但就算交了新女友他也總是不到一個月就被女孩們甩了。沒辦法,當他一頭熱地栽進新歌曲的創作之中或忙於LIVE的時候他就沒空沒心力分神給女孩子們,這也難怪他總是很快就被甩了。
他抱持著混沌不清的心情睡了過去又再度醒過來,然後接下來的一整天裡他都不在狀態之中,終於他這陣子以來的所有苦惱和困惑的情緒將他引導至一個最糟糕的境地——他居然在東京巨蛋的現場LIVE上忘詞了。
在他忘詞過後的事其實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從來沒在那麼多人面前犯過那麼大的失誤,他更加無法原諒自己居然讓他個人的情緒問題影響了這整場表演,他讓來觀看他們LIVE的上萬人失望,他是這世界上最差勁的主唱。
當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換下華麗炫目的舞台服裝穿回他自己的私服,戴著帽子與口罩大步大步地走在夜色已深的街道上。
他無心去關心現在是幾點幾分,也無心去關心他是走在哪條街道上、他前進的方向是不是往他家的方向走去,他沒有心思去留意周遭的一切,他只管低著頭大步往前邁進。
OSO不是很確定當時他走在路上的時候腦子裡轉過哪些想法,也有可能他什麼也沒想,只是藉由快步走路這一舉動來試著消除他內心裡那亂到不能再亂的情緒。
他想大吼大叫一番順帶把自己臭罵一頓,但無奈他的身分不允許他做出太過引人側目的行為,於是他只能像現在這般毫無目的的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大街上衡衝直撞,一下子撞到一位男人的肩膀一下子又不小心碰撞到一位女生的手臂。
在他這麼衡衝直撞好一會兒後突然有好幾位比他還壯碩的男人們阻擋他的去路並將他團團包圍住,站在最前頭的金髮男人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朝他惡狠狠地大吼道:「喂,小子,你剛剛撞到我了居然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啊啊?!本大爺被你這麼用力一撞右手已經痛到無法動了,你要怎麼賠我醫藥費?!」
他任憑那個看起來像是小混混的金髮男人用力跩著他的衣服前襟搖晃著身軀,那個男人的嘴巴不斷一開一合地朝他大吼大叫著,男人身邊的幾位同伴似乎也在附和著那位金髮男人的話語,幾道不同凶狠的嗓音竄進他的耳裡但他全然沒在聽他們具體說了什麼話。
如果是平常的他,是絕對不可能放任這些男人在這裡對他無禮浪費他的時間,但那天的他連回話的一絲氣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論這些男人想對他怒吼也好、趁機敲詐他也好、甚至動手揍他也無所謂,反正他這陣子以來的表現也混帳到需要有人來一拳打醒他。這樣正好。
「你這臭小子居然敢無視本大爺我!看我不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本大爺的厲害!!」
OSO看著金髮男子舉高著手握成拳頭狀,他已經預想得到要是JADE看到他的臉變得鼻青臉腫的話鐵定會被JADE罵到臭頭,但他還是沒有要阻止金髮男子的想法。
他能感受到從四周而來的好奇與注目的眼光,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不知何時開始紛紛停下腳步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些人小聲地交談著、有些人拿起手機對他們拍照,彷彿街上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跟眼前這群混混的好戲。
他突然開始慶幸自己離開會場時還記得戴上帽子口罩,否則『知名樂團主唱OSO在大街上被幾名男子圍毆』之類的頭條新聞有很大的機率會刊登在明天一早的早報上。
OSO像是死心般的閉上眼,等著拳頭降落到他的臉頰上,但過了一會兒他都沒有感受到如想像中般的痛感。正當他覺得奇怪的時候,金髮男子粗暴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喂、你這傢伙是誰啊?!是這臭小子的同夥嗎?!居然膽敢阻止本大爺!!你也不要命了嗎?!」
阻止…?難道是路過的警察還是剛好經過這裡的JADE他們出手幫了他?
他不明所以的睜開眼,結果映入眼簾的不是他剛剛所想的警察或夥伴們的身影,而是一名素未謀面、身形消瘦穿著西裝一手抱著公事包的黑髮男子。
「雖然我跟這個戴帽子的青年不認識……但我也沒辦法眼睜睜地看他被一群男人毆打。」黑髮男子一手擋著金髮混混的拳頭低聲說,「你們幾個大男人聚在一起欺負一個沒有還手意願的人這樣很有意思嗎?被街上這麼多人看著還敢公然施暴,不覺得很羞恥嗎?」
「啊啊?!你這傢伙算什麼東西啊?!居然敢在這裡大聲教訓本大爺,我就先讓你嚐嚐苦頭好了!」金髮男子脾氣火爆地說,他放開原本一直死死抓著不放的OSO的衣服改為抓上黑髮男子的白襯衫前襟和領帶。
從頭到尾一直沉默不語的OSO看到這情況趕緊想上前阻止金髮男子的暴行,他自己挨揍就算了,但絕對不能讓別人代替他被揍——在他伸手想拉開那位好心的黑髮男子之前,黑髮男子又再度沉著聲開口,「你要動手的話就盡量動手吧。反正我在稍早之前就已經打電話請最近的派出所趕緊派人過來,如果你不介意被警察以現行犯當場逮捕的話你就盡量動手吧。」
金髮男子聞言愣了一下,過了好幾秒後他才像是很不甘心地放開黑髮男子,「可惡、你這愛管閒事的傢伙跟這個臭小子都給我記好了,要是之後再被我碰到的話鐵定要你們好看!!」金髮男子憤恨地瞪著他們,接著向站在一旁的幾位同夥喊了一聲,「喂快走!!」
OSO站在原地看著上一刻還死抓著他不放的金髮男子此刻落荒而逃的模樣,剛剛的那一切實在發生的太突然,他甚至還沒緩過神。
他完全沒想到居然有人敢跳出來出手幫他,而且還是個身形看起來非常瘦弱的男子。剛剛那個人出手替他阻擋拳頭、還挺身擋在他前面的樣子實在是……太帥氣了。
好一會兒後OSO才想起來他還沒跟那位見義勇為的黑髮男子道謝,他轉過身卻發現黑髮男子早已不見蹤影了。他立刻焦急地在附近四處尋找那個人的身影,每一條小巷子他都沒有放過。在來回跑了好幾條街道後,他終於在一條巷子內發現男人的蹤跡。
OSO立刻快步追了上去,伸出手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當男子像是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向他時,這時他才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喝醉了,除了臉上有不尋常的明顯紅潮以外神情也有點呆愣,被他嚇一跳後的反應也有些緩慢。
在路燈的照耀之下,那個男人眼皮底下濃重的黑眼圈也清晰可見,消瘦的臉頰骨與疲憊的表情讓他難以跟剛剛才在大街上幫助了他的英勇男人聯想起來。但剛剛救他的人,的的確確就是眼前這個穿著有點破舊與髒汙的西裝的男人。
「那個……你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