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新】兩年後的委託—續 遲鈍
※降谷零X工藤新一（安柯），中篇待續
06. 你的注視
「…你在想什麼？」
「呃？」聽到坐在餐桌對面的那個男人的聲音新一立刻抬起頭看向他，他發現對方早已停下吃飯的動作雙手舉著筷子和碗凝視著他，「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在想一些過去的事。」他含糊地說，在安室的注視下他有點動作艱難地夾起一塊鮭魚肉放進嘴裡。
稍早之前他答應了那位公安警察的交往邀請，並且順勢留下來跟他一起用晚餐。安室さん根據他想吃的東西親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而他這個對料理一竅不通的名偵探只能乖乖坐在餐桌旁看著那個男人熟練的打開冰箱拿出食材、切菜、煮湯、炒菜等等，動作流暢到像是在指揮一首氣勢磅礡的交響樂。切菜時的咚咚聲宛如鼓聲，熬煮濃湯的鍋子裡熱湯滾沸的聲音彷彿管樂器的聲音，而煎魚時發出的吱吱聲則像是弦樂聲。
他一手支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站在爐火前看起來十分樂在其中的警察官，他對眼前的光景還是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明明不到一個月前他們還是有兩年左右的時間沒見的——友人？還是只能算是認識的人？然而現在他卻在安室さん的家裡坐在他的餐桌旁等著跟安室さん一起共享晚餐，並且是以一個小時前才剛成立的安室さん的『戀人』這個身分。
這個發展真的無比神奇，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當安室さん不斷從冰箱裡拿出食材的時候他注意到冰箱裡頭被各種食材給塞得滿滿的，以一個不會每天在家料理三餐的獨居男人來說那些食材實在準備得太多了。並且就他所知道的那個擅於謀劃的聰明警察官的個性來說，安室さん是絕對不會做出他沒把握的事的。因此他可以合理推測不只是他會接受他的告白這件事，就連他會留下來一起用晚餐這點都在那名公安警察的計畫之中。
想到這裡他不知道是該為他的反應和行動全都在那個男人的掌握之中而感到不服氣或惱怒，還是該為那個男人能對他的事瞭若指掌到這種地步而覺得感動好笑。
前一刻他還跟安室さん說他對『工藤新一』的事並不了解，事實上不管是江戶川柯南還是工藤新一的事，安室さん所知道的、所了解的遠比他想像的還多很多。比起那個警察官，或許更應該好好努力瞭解對方的人是他。
「什麼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知道。」安室吞下一塊煮得半熟的番茄後放下筷子，將好奇的視線投向對面的人。「工藤くん的事我都想知道。」
新一一愣，在那雙湛藍色眼睛的注視之下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呃…其實真的沒什麼。」他有點不自然地別開目光看向別處，「我只是在想…」
「什麼？」
「我只是剛好想到小蘭跟我分手的理由。」新一小聲說，他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人，對方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很明顯的反應但他還是注意到了那個人微微皺起了眉，看似有點不開心的樣子。他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他就是預料到提起小蘭那個警察官可能會不高興所以他才不想說得太清楚。
「嗯。分手的理由是什麼？」
也許是他的錯覺，也有可能真的是那麼回事，安室剛剛問他的那句話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冷淡。
「三個月前的那時候她只是跟我說了一句她提出分手的原因應該我自己最清楚，希望我能好好想明白。」新一低聲說，「直到最近我一直想不明白她說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但剛剛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嗯？」安室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年輕人會在這種時候還想著過去他跟他那位青梅竹馬的事，難道新一至今還喜歡著她嗎？難道三個月的時間還是沒辦法讓那個名偵探轉換心情？
「雖然我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用推測的——」新一很難得的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那副沉浸於思考中的模樣讓他不禁回想起過去他站在柯南身邊時總是悄悄注視著那個一但陷入案件之中就會將自己的頭腦與心力全心全意投入謎題中的小小側影。
他總是看不夠那個孩子一心追求真相的認真模樣，當他努力思索時就會狠狠皺起的眉毛，緊緊盯著案發現場或嫌疑犯的那雙銳利的海藍色眼睛，發現到確切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推理無誤時常常會在唇邊勾起的充滿自信的微笑。
在推理的時候他的每一個神情都是那麼地明亮奪目，讓他捨不得移開目光。就像在盛夏之中於高空裡綻放的煙火一樣，時時刻刻變幻無常的美麗火花讓人不禁想將它的每一個瞬間、每一幕姿態深深刻進腦海裡。
「小蘭應該是注意到我每次經過POARO的店門口時都會不自覺的朝店裡看個幾眼吧。」新一說，「即使明知道你不在那裡了，完全恢復成新一的樣子後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我想是我下意識地一直希望能再透過那片櫥窗看到你掛著那抹爽朗明亮的笑容向我打招呼的關係，即使安室さ——降谷さん實際上沒有在POARO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但對我來說少了你的咖啡廳就像缺少了店內的招牌咖啡似的，沒有你待在那裡我再也沒有踏進那家咖啡廳的理由，但每次經過那邊的時候還是很懷念那段時光……」他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著。
「我一直很在意為什麼當我每次坐在POARO的吧檯前吃著你做的餐點時，你都會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好像我的吃相特別糟糕還是特別好看——今天終於解開這個謎題了。」
看到安室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新一才猛然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麼話。他頓時有點漲紅了臉，像是要掩飾什麼地急忙胡亂擺著手解釋著：「不是、那個、我的意思是說…呃…我只是想說…」
天啊真夠丟人的。剛剛不小心說出那些他原本不打算說的那些話就已經夠令他覺得不好意思了，現在又結結巴巴地胡言亂語著，他到底想說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剛剛會失常地不小心吐露出那些類似告白的話是因為被那個男人稍早之前的告白給影響了？
「我有點意外，」安室低笑著，「我不知道原來你一直這麼在意我。」
「如果不在意你的話我才不會答應跟你交往。」新一彆扭地小聲嘀咕著。
「嗯，我知道。但是能聽到你那麼說我真的很高興。」安室近乎感動地說著，新一剛剛的那段話將他前一刻在心中產生的懷疑與不愉快全都一掃而去，只留下最純粹的喜悅停留在那兒，「謝謝你，新一くん。」
突然其來的道謝讓那位名偵探有點手足無措，「笨蛋，這有什麼好謝的啊。」他別開目光說。
安室笑了笑，「我知道每次我注視著你用餐的模樣都會讓你很不自在，但我還是捨不得從你身上移開視線。」他專注地凝望著他說，「那時候的我常常想著當組織毀滅之後我就必須離開POARO、離開你的身邊，我沒辦法再常常見到你，也說不定再也沒機會看到你——這可能是幾年之後、幾個月之後、也有可能是幾天之後，有時候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料，局勢有可能在一夜之間完全變了個樣子。所以我想好好把握你在我眼前的每一分鐘，記住你臉上表情的每一絲細微變化，用頭腦和心臟去記憶你用什麼樣的眼神看我、你在什麼樣的場合跟時間對我說了什麼話，這樣即使有一天我沒辦法再見到你，至少我還能好好回憶我們之間的每一個過去。」
新一轉過眼睛愣愣看著那個人，很長時間過去他臉上那抹驚訝的神色一直未能消退下去。他真的沒能想到兩年多前的安室さん看著柯南時竟然是這種想法。
繼而他想起只要有安室さん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會感覺到一股視線，當他比任何人都還早一步發現線索而提出來的時候、他被案件給拉入思考的漩渦之中的時候、還有他跟別人說話的時候，那道視線總是小心翼翼地追隨著他，但是當他注意到有人一直看著他而想去探究視線的主人是誰的時候那個人卻又馬上抽離，讓他以為那只不過是一種錯覺。
現在他終於能肯定，那些都不是他的錯覺，只是他過去一直沒有留心罷了。
「……真虧你能講的出這麼令人害臊的話。」良久之後新一只是這麼說。
「比起害臊，我更希望你能知道我的想法，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我都會說。」安室邊說邊重新拿起碗和筷子繼續吃著面前一桌的飯菜，「我們現在不是戀人嗎？」
他微微一怔，「…嗯。」新一表情有點古怪的點了點頭，他還沒能習慣他們之間新的關係跟那個稱呼。他也跟著拿起他的碗筷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著讓燉牛肉的美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有那麼一會兒整間屋子只聽得到碗筷輕微的碰撞聲，在夜幕剛低垂的月色下濃湯的香味和其他料理的香味揉合在一起似乎減緩了一些他有點緊張的情緒。新一抬起眼瞄了瞄對面的淡金髮男人，對方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對他回以一個微笑，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接著像是在躲避什麼似地低下頭默不作聲吃著飯。
幾分鐘過後新一抬起頭朝安室問道：「那麼你是在什麼時候發現你喜歡我的？有什麼契機嗎？」
安室稍稍一愣，沒回想多久便直說：「嗯……應該是我利用毛利老師讓你不得不自動擔任我的協助者的時候吧。我透過遠端遙控程式看著你為了蘭さん那麼著急地尋找可以幫助毛利老師證明他無罪的線索，甚至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拚上自己的性命。當你坐在我的車子的助手席的時候，我坐在駕駛座看到你難得一見地為一個人焦急到慌亂的那副模樣，我突然對蘭さん感到又羨慕又嫉妒。」他勾起一抹有點複雜的微笑，「如果能讓你如此捨身拼命的那個對象是我的話那就好了──雖然當下在那種緊要關頭那個念頭只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數秒的時間而已，但事後回想起來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察覺到我對你抱有特別的感情。」
新一緩慢地眨了下眼，「原來……如此。」片刻之後他淡淡地說。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該做什麼表情或該說什麼話才好，他一向靈活運轉著的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取而代之的是兩年多前他們兩個曾互相以對方的協助者的身分保護了日本的那次大事件的片段以不可抵擋之勢一幕接著一幕的在他的腦中清晰又生動的重現出來。
他還記得兩個星期前當他以偵探的身分前去POARO赴約並傾聽那個男人的委託時，安室さん曾像是喃喃自語般地說過對破案無數的他來說，也許現在對那件案子也沒什麼印象了。那時候如果他不用顧慮會不會暴露柯南的真實身分的話，他很想揪住那個公安警察官的衣領叫他別小看了名偵探的頭腦和記憶力。
他將他們之間的每一次針鋒相對、互相試探全都記得很清楚，甚至當他坐在安室さん的愛車上與安室さん之間的每一句對話、安室さん的每一個表情他都能鮮明得回憶起來。為什麼他能將那些細節記得一清二楚，卻唯獨沒有注意到那個人看著他的眼神裡隱含的特殊意義呢？如果他那時候多留意一下的話，他跟安室さん現在會變得怎麼樣？
安室悄然注視著對面那位又陷入沉默的名偵探，對方微垂著頭看似心不在焉地一口接一口吃著飯，自從聽到他的回答後那張白皙的年輕臉孔上就一直被一層淡淡的紅潮給渲染著。
安室無聲地在唇邊劃起一抹弧度好看的微笑，「吶，工藤くん。」他輕聲叫喚著。
「…嗯？」新一有點緩慢地抬起眼看向他。
「你今天晚上能留下來嗎？」安室鼓勵性地朝他微笑著。
新一微微一怔，他刻意忽略那個男人眼底毫不掩飾的期待，撇過頭去小聲回道：「……絕對不要。」
06. 你的注視
「…你在想什麼？」
「呃？」聽到坐在餐桌對面的那個男人的聲音新一立刻抬起頭看向他，他發現對方早已停下吃飯的動作雙手舉著筷子和碗凝視著他，「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在想一些過去的事。」他含糊地說，在安室的注視下他有點動作艱難地夾起一塊鮭魚肉放進嘴裡。
稍早之前他答應了那位公安警察的交往邀請，並且順勢留下來跟他一起用晚餐。安室さん根據他想吃的東西親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而他這個對料理一竅不通的名偵探只能乖乖坐在餐桌旁看著那個男人熟練的打開冰箱拿出食材、切菜、煮湯、炒菜等等，動作流暢到像是在指揮一首氣勢磅礡的交響樂。切菜時的咚咚聲宛如鼓聲，熬煮濃湯的鍋子裡熱湯滾沸的聲音彷彿管樂器的聲音，而煎魚時發出的吱吱聲則像是弦樂聲。
他一手支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站在爐火前看起來十分樂在其中的警察官，他對眼前的光景還是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明明不到一個月前他們還是有兩年左右的時間沒見的——友人？還是只能算是認識的人？然而現在他卻在安室さん的家裡坐在他的餐桌旁等著跟安室さん一起共享晚餐，並且是以一個小時前才剛成立的安室さん的『戀人』這個身分。
這個發展真的無比神奇，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當安室さん不斷從冰箱裡拿出食材的時候他注意到冰箱裡頭被各種食材給塞得滿滿的，以一個不會每天在家料理三餐的獨居男人來說那些食材實在準備得太多了。並且就他所知道的那個擅於謀劃的聰明警察官的個性來說，安室さん是絕對不會做出他沒把握的事的。因此他可以合理推測不只是他會接受他的告白這件事，就連他會留下來一起用晚餐這點都在那名公安警察的計畫之中。
想到這裡他不知道是該為他的反應和行動全都在那個男人的掌握之中而感到不服氣或惱怒，還是該為那個男人能對他的事瞭若指掌到這種地步而覺得感動好笑。
前一刻他還跟安室さん說他對『工藤新一』的事並不了解，事實上不管是江戶川柯南還是工藤新一的事，安室さん所知道的、所了解的遠比他想像的還多很多。比起那個警察官，或許更應該好好努力瞭解對方的人是他。
「什麼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知道。」安室吞下一塊煮得半熟的番茄後放下筷子，將好奇的視線投向對面的人。「工藤くん的事我都想知道。」
新一一愣，在那雙湛藍色眼睛的注視之下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呃…其實真的沒什麼。」他有點不自然地別開目光看向別處，「我只是在想…」
「什麼？」
「我只是剛好想到小蘭跟我分手的理由。」新一小聲說，他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人，對方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很明顯的反應但他還是注意到了那個人微微皺起了眉，看似有點不開心的樣子。他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他就是預料到提起小蘭那個警察官可能會不高興所以他才不想說得太清楚。
「嗯。分手的理由是什麼？」
也許是他的錯覺，也有可能真的是那麼回事，安室剛剛問他的那句話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冷淡。
「三個月前的那時候她只是跟我說了一句她提出分手的原因應該我自己最清楚，希望我能好好想明白。」新一低聲說，「直到最近我一直想不明白她說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但剛剛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嗯？」安室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年輕人會在這種時候還想著過去他跟他那位青梅竹馬的事，難道新一至今還喜歡著她嗎？難道三個月的時間還是沒辦法讓那個名偵探轉換心情？
「雖然我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用推測的——」新一很難得的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那副沉浸於思考中的模樣讓他不禁回想起過去他站在柯南身邊時總是悄悄注視著那個一但陷入案件之中就會將自己的頭腦與心力全心全意投入謎題中的小小側影。
他總是看不夠那個孩子一心追求真相的認真模樣，當他努力思索時就會狠狠皺起的眉毛，緊緊盯著案發現場或嫌疑犯的那雙銳利的海藍色眼睛，發現到確切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推理無誤時常常會在唇邊勾起的充滿自信的微笑。
在推理的時候他的每一個神情都是那麼地明亮奪目，讓他捨不得移開目光。就像在盛夏之中於高空裡綻放的煙火一樣，時時刻刻變幻無常的美麗火花讓人不禁想將它的每一個瞬間、每一幕姿態深深刻進腦海裡。
「小蘭應該是注意到我每次經過POARO的店門口時都會不自覺的朝店裡看個幾眼吧。」新一說，「即使明知道你不在那裡了，完全恢復成新一的樣子後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我想是我下意識地一直希望能再透過那片櫥窗看到你掛著那抹爽朗明亮的笑容向我打招呼的關係，即使安室さ——降谷さん實際上沒有在POARO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但對我來說少了你的咖啡廳就像缺少了店內的招牌咖啡似的，沒有你待在那裡我再也沒有踏進那家咖啡廳的理由，但每次經過那邊的時候還是很懷念那段時光……」他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著。
「我一直很在意為什麼當我每次坐在POARO的吧檯前吃著你做的餐點時，你都會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好像我的吃相特別糟糕還是特別好看——今天終於解開這個謎題了。」
看到安室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新一才猛然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麼話。他頓時有點漲紅了臉，像是要掩飾什麼地急忙胡亂擺著手解釋著：「不是、那個、我的意思是說…呃…我只是想說…」
天啊真夠丟人的。剛剛不小心說出那些他原本不打算說的那些話就已經夠令他覺得不好意思了，現在又結結巴巴地胡言亂語著，他到底想說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剛剛會失常地不小心吐露出那些類似告白的話是因為被那個男人稍早之前的告白給影響了？
「我有點意外，」安室低笑著，「我不知道原來你一直這麼在意我。」
「如果不在意你的話我才不會答應跟你交往。」新一彆扭地小聲嘀咕著。
「嗯，我知道。但是能聽到你那麼說我真的很高興。」安室近乎感動地說著，新一剛剛的那段話將他前一刻在心中產生的懷疑與不愉快全都一掃而去，只留下最純粹的喜悅停留在那兒，「謝謝你，新一くん。」
突然其來的道謝讓那位名偵探有點手足無措，「笨蛋，這有什麼好謝的啊。」他別開目光說。
安室笑了笑，「我知道每次我注視著你用餐的模樣都會讓你很不自在，但我還是捨不得從你身上移開視線。」他專注地凝望著他說，「那時候的我常常想著當組織毀滅之後我就必須離開POARO、離開你的身邊，我沒辦法再常常見到你，也說不定再也沒機會看到你——這可能是幾年之後、幾個月之後、也有可能是幾天之後，有時候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料，局勢有可能在一夜之間完全變了個樣子。所以我想好好把握你在我眼前的每一分鐘，記住你臉上表情的每一絲細微變化，用頭腦和心臟去記憶你用什麼樣的眼神看我、你在什麼樣的場合跟時間對我說了什麼話，這樣即使有一天我沒辦法再見到你，至少我還能好好回憶我們之間的每一個過去。」
新一轉過眼睛愣愣看著那個人，很長時間過去他臉上那抹驚訝的神色一直未能消退下去。他真的沒能想到兩年多前的安室さん看著柯南時竟然是這種想法。
繼而他想起只要有安室さん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會感覺到一股視線，當他比任何人都還早一步發現線索而提出來的時候、他被案件給拉入思考的漩渦之中的時候、還有他跟別人說話的時候，那道視線總是小心翼翼地追隨著他，但是當他注意到有人一直看著他而想去探究視線的主人是誰的時候那個人卻又馬上抽離，讓他以為那只不過是一種錯覺。
現在他終於能肯定，那些都不是他的錯覺，只是他過去一直沒有留心罷了。
「……真虧你能講的出這麼令人害臊的話。」良久之後新一只是這麼說。
「比起害臊，我更希望你能知道我的想法，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我都會說。」安室邊說邊重新拿起碗和筷子繼續吃著面前一桌的飯菜，「我們現在不是戀人嗎？」
他微微一怔，「…嗯。」新一表情有點古怪的點了點頭，他還沒能習慣他們之間新的關係跟那個稱呼。他也跟著拿起他的碗筷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著讓燉牛肉的美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有那麼一會兒整間屋子只聽得到碗筷輕微的碰撞聲，在夜幕剛低垂的月色下濃湯的香味和其他料理的香味揉合在一起似乎減緩了一些他有點緊張的情緒。新一抬起眼瞄了瞄對面的淡金髮男人，對方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對他回以一個微笑，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接著像是在躲避什麼似地低下頭默不作聲吃著飯。
幾分鐘過後新一抬起頭朝安室問道：「那麼你是在什麼時候發現你喜歡我的？有什麼契機嗎？」
安室稍稍一愣，沒回想多久便直說：「嗯……應該是我利用毛利老師讓你不得不自動擔任我的協助者的時候吧。我透過遠端遙控程式看著你為了蘭さん那麼著急地尋找可以幫助毛利老師證明他無罪的線索，甚至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拚上自己的性命。當你坐在我的車子的助手席的時候，我坐在駕駛座看到你難得一見地為一個人焦急到慌亂的那副模樣，我突然對蘭さん感到又羨慕又嫉妒。」他勾起一抹有點複雜的微笑，「如果能讓你如此捨身拼命的那個對象是我的話那就好了──雖然當下在那種緊要關頭那個念頭只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數秒的時間而已，但事後回想起來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察覺到我對你抱有特別的感情。」
新一緩慢地眨了下眼，「原來……如此。」片刻之後他淡淡地說。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該做什麼表情或該說什麼話才好，他一向靈活運轉著的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取而代之的是兩年多前他們兩個曾互相以對方的協助者的身分保護了日本的那次大事件的片段以不可抵擋之勢一幕接著一幕的在他的腦中清晰又生動的重現出來。
他還記得兩個星期前當他以偵探的身分前去POARO赴約並傾聽那個男人的委託時，安室さん曾像是喃喃自語般地說過對破案無數的他來說，也許現在對那件案子也沒什麼印象了。那時候如果他不用顧慮會不會暴露柯南的真實身分的話，他很想揪住那個公安警察官的衣領叫他別小看了名偵探的頭腦和記憶力。
他將他們之間的每一次針鋒相對、互相試探全都記得很清楚，甚至當他坐在安室さん的愛車上與安室さん之間的每一句對話、安室さん的每一個表情他都能鮮明得回憶起來。為什麼他能將那些細節記得一清二楚，卻唯獨沒有注意到那個人看著他的眼神裡隱含的特殊意義呢？如果他那時候多留意一下的話，他跟安室さん現在會變得怎麼樣？
安室悄然注視著對面那位又陷入沉默的名偵探，對方微垂著頭看似心不在焉地一口接一口吃著飯，自從聽到他的回答後那張白皙的年輕臉孔上就一直被一層淡淡的紅潮給渲染著。
安室無聲地在唇邊劃起一抹弧度好看的微笑，「吶，工藤くん。」他輕聲叫喚著。
「…嗯？」新一有點緩慢地抬起眼看向他。
「你今天晚上能留下來嗎？」安室鼓勵性地朝他微笑著。
新一微微一怔，他刻意忽略那個男人眼底毫不掩飾的期待，撇過頭去小聲回道：「……絕對不要。」
